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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羅盤,原本轉(zhuǎn)動的指針突然安靜,如同失去了目標。旋即,指針像是遭遇了什么異常紊亂的磁場一般,瘋狂轉(zhuǎn)動起來,若非材質(zhì)特殊,都要讓人懷疑,它會不會在這高速旋轉(zhuǎn)中折斷。“不見了?!鳖欝@寒的嗓音嘶啞。荀老大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畏縮:“這可不是我整的……”雖說他早就看出這人并不可怕,但沒想到,這人發(fā)起瘋來,根本不是人。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荀老大受了一頓踏踏實實的教訓,他敢肯定,要不是他還有點價值,絕對要被塞進河底喂魚。“繼續(xù)走?!?/br>顧驚寒幾乎沒有猶豫,收起羅盤,抬起了一雙幾乎全部淪為黑金色的眼。荀老大趕緊跟上,眼見顧驚寒神色不對,搜腸刮肚干笑道:“顧……顧老大你也別急,容兄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那黑衣人妖肯定沒有你本事大……再說了,你不是說容兄弟身上也有那塊玉玦,是比你這劍柄更厲害的劍尖嗎?你還擔心什么,肯定安全著呢……”顧驚寒沒注意到荀老大稱呼上的變化,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在聽到最后一句時,眼神一動。他看向荀老大,眉目沉冷:“他不在我懷里,不安全?!?/br>荀老大一噎,真想抽了皮帶把這倆狗男男綁一塊得了,怎么突然這個人就小了好幾歲一樣?他閉緊了嘴,不再自討沒趣,熱臉貼冷屁股了。兩人快速前進,沒多久,一陣潮濕的血腥氣撲面而來。顧驚寒臉色一變,當下一個箭步?jīng)_了出去,數(shù)道符箓飛出,顧驚寒踏在符上,飛掠過兩丈河水,躍到了鮮血流淌,尸橫遍地的石臺上。“老七?老瓢?”荀老大已經(jīng)習慣于跟上顧驚寒的舉動,也跟著踉踉蹌蹌爬過來,一落地臉色陡然大變,驚怒悲痛齊聚,沖到了一堆尸體旁,聲音嘶啞,“老瓢!老瓢醒醒!老瓢……”顧驚寒眼神滑過尸體,分毫不動。黑金色的眼睛令他看上去更為冰冷,冷漠而無神,比起地上躺的這些,臉色過分慘白的他,似乎才更像是一具冰冷的尸體。顧驚寒臉色越發(fā)陰沉。這里顯然就是荀老大剩余的手下,但那個大師不在,容斐也不在。他竟然晚了一步嗎?突然,荀老大的聲音一頓。他抬眼看向顧驚寒,低聲道:“你聽沒聽見……”“砰……砰……砰……”似乎是為了回應荀老大的話,一時安靜下來的石臺突兀地響起心臟的跳動聲。起初荀老大還以為是自己或是顧驚寒的,但這聲音卻越來越大,近乎錘在耳膜上。“什么東西?”荀老大飛快起身,來到顧驚寒身旁。“顧老大?”荀老大注意到顧驚寒凝視著水面,沒有動靜,又喊了聲。顧驚寒望著水面,道:“水下有東西,活了?!?/br>伴隨著“活了”二字落下,腳下的石臺突然跳動起來,與耳邊的聲音完全相合,似乎就是一顆突然復蘇的巨大心臟,在被瘋狂地注入血液,即將復活。“河面在降低!”荀老大愕然發(fā)現(xiàn)。突然,腳下一空。來不及反應,顧驚寒和荀老大兩人一同掉進了水里。原本停在腳下的石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極快下落,眨眼沒了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內(nèi)。顧驚寒被灌了口水,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奮力向上游去。荀老大就在他不遠的地方,也在向上游,但就在快要觸到水面時,荀老大卻忽然發(fā)出一聲被水聲擾亂的奇異的慘叫。旋即就是無盡的,詭異的寂靜。顧驚寒轉(zhuǎn)頭看去。就見荀老大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緩緩下沉,他的一條腿僵直地向下伸著,一只蒼白的手攥著他的腳踝,將他的腳趾狠狠折斷,然后掏出一只鮮紅的繡花鞋,溫柔地為那只飄散著鮮血的腳穿上。一道含著顫鳴笑聲的詭異歌聲從水中傳震而來。“孩兒的新娘啊,一只腳,兩只鞋,鞋里淌著血。孩兒叫門啊,無人應,有人笑,笑那蠢新郎,睡了鬼新娘……”作者有話要說: 論文解決完畢,恢復日更,明天六千字在晚上十二點前qwq第30章找到水波激蕩,擴散開瘆人的童稚歌聲。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無數(shù)水草如瘋長的鬼手般纏繞上來,附著著幽綠的光點。荀老大很快被一條條水草糾纏上,幾乎要被裹成一個巨大的墨綠色的繭。咕嚕嚕的氣泡在掙扎中不斷冒出。他手里的砍刀奮力揮舞著,下身卻仿佛被凍住一般,無法動彈,只能任由腳趾被削掉,塞進女子的繡花鞋中。“孩兒的新娘啊,一只鞋,兩只腳,腳下是白骨……”歌聲幽幽蕩蕩,似從極遙遠的深處傳來,漸漸變大,隔著水波更顯出幾分詭異陰森。顧驚寒桃木劍甩出,瞬間切斷荀老大身上大半水草。但更多的水草噴涌般纏符上來,將荀老大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左腿再次纏住。還能分出數(shù)條,濕滑黏膩地攀附上顧驚寒的手腳。水草如水蛇般,滑膩難掙。更為纏緊的冰冷觸感突然從腳腕上傳來。顧驚寒揮斬如巨蟒般不斷襲擊的水草,只覺一股大力帶著強烈的麻痹感從一條腿上傳來,一只蒼白的手攥了上來,手里似乎托著一只鮮艷的繡花鞋。“滾!”水中喝聲混雜震蕩的雷音波紋,瞬息蕩開層層漣漪,震得所有水草靜止了剎那。借著道家天言的震懾,顧驚寒桃木劍猛然下斬,正刺在那只手上。蒼白的手劇烈抽搐起來,想要縮回去,顧驚寒卻更加用力地握緊桃木劍,將那只手釘在自己的腳腕上,不顧自己鮮血流出,一個翻身,將那只手揪住。他在這只手上感受到了封妖玦的氣息波動。他當然沒有對這只手用過,那么,就只有容斐。狂喜瞬間點燃凝沉的黑金色眼瞳。顧驚寒顧不得近在咫尺的水面,將兩枚避水符硬生生咽了下去,順著那只手下沉的力道,俯身再入水中。“顧老大!”另一邊,荀老大趁機掙開水草,腦袋露出水面,眼見顧驚寒又潛了下去,當即大喊。沒人回應。他奮力向岸上游去,上身剛觸到石塊,方才僵直的水草便已經(jīng)恢復過來。那只被強塞進繡花鞋中的腳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將他整個人向后拖去。荀老大攥緊了手里已經(jīng)纏滿了水污的砍刀,一咬牙,毫不遲疑地削掉了半截小腿。同時手上猛一用力,翻上了岸。上岸的瞬間,原本一直如河水一般縈繞耳邊揮之不去的詭異歌謠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