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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按著容斐,他感覺到了天魔入體的陰寒,在身軀徹底死亡前,低而快地說道:“你會忘了這一切,只記得我說過的話?!?/br>“阿斐,睡吧?!?/br>容斐倒在了子夜的樹叢。“你竟然窺探了如此多的天機……”嚴子棋從林翳間走出來,臉色蒼白,“你不想有下輩子了嗎?!”“終歸一死,我希望他余生順遂。”顧驚寒低聲道。有風穿林而過,月影重重。嚴子棋看著顧驚寒血rou模糊的尸身,對身后走來的修者道:“沉淵,我真的難以置信……長青山的顧驚寒,竟然死了,死在一個凡人身上……”“入世容易出世難?!?/br>陸沉淵嘆了一聲,握住嚴子棋的手,“不過若你是個凡人,也有此一劫,我想必也會和顧驚寒做同樣的選擇吧。誰說他是個冰疙瘩……”幽沉的嘆息散入風里。“……明明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大岐王朝開國皇帝容斐的一生堪稱傳奇。容斐年幼失怙,落草為寇,后借一場瘟疫獲取民心,于亂世中擁兵自立。艱難時于淮城得名將輔佐,終平亂世,建大岐王朝,定都岐山。容斐稱帝之后,手段凌厲,勤勉心善,廣施仁政,百姓愛戴。在位期間,賑南方大旱,防北河改道,預岐山地動,攘內(nèi)安外,堪為千古一帝。容斐一生無妻無子,百年后,葬入岐山大墓,陪葬品僅有一塊簡陋木牌,成為史書上一道傳奇。同年,長青山上。一名面容冷淡四五歲大的小孩來到廢棄的道觀前,茫然之色于眼底一閃而過。白發(fā)蒼蒼的老道從觀內(nèi)走出來:“小孩,怎么一個人來這荒山野嶺的?”“拜師。”老道瞇起眼:“喔,想當小道士啊,那你叫什么???”男孩看著老道:“顧驚寒?!?/br>“好,貧道可以收下你,讓你留在長青觀。但你須得每日申時在山路上那處竹林等人,等到那人來為止?!崩系佬χf,“那人姓容名斐,是你師弟?!?/br>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差不多要揭開所有伏筆了……其實都是陰差陽錯qwq不虐的第56章預示容斐走上長青山的那個傍晚,火燒云霞,燃起半邊天光。竹林前的少年盤膝坐在一塊高大磐石上,緩緩睜開一雙形狀姣好的鳳眼朝他看來,清俊冷肅的面容如工筆畫描繪的一般端謹逸致。暮日西沉,浮光披落在他烏黑的長發(fā)和素凈的道袍上,朦朧幽謐,如不慎窺來的仙人遺色。容斐愣在原地,怔怔看著,便見那少年開口道:“我叫顧驚寒,你叫什么?”唇瓣動了動,容斐找回自己的聲音:“容斐,我叫容斐……文采斐然的斐?!?/br>“從今日起,你是我?guī)煹堋!?/br>一句話,從破廟里爬出來的乞兒就成為了長青觀第三個主人。老道是個不作為的,整日只會閉門念經(jīng),長年累月也不會見這兩個便宜弟子一面。容斐進了長青觀,朝夕相對的,便只有一個顧驚寒。顧驚寒將只有六歲的容斐安頓在自己隔壁的臥房,但這個師弟似乎膽小得很,每逢打雷下雨,或是做了噩夢,就要跑來敲他的房門,抱著枕頭瞪圓了一雙桃花眼看著他,摟著他的脖子蹭進他懷里,還要他講故事才能睡著。顧驚寒自忖自己心腸冷得宛如鐵石,但每每對上這個小師弟,卻是無可奈何。“我還小,當然害怕,等大了就好了?!比蒽迟囋陬欝@寒的被窩笑嘻嘻說。他知道顧驚寒縱著他。這個臉色冷得掉冰渣的師兄對他心軟得可怕。幾歲大的頑童起初還有點規(guī)矩,后來便是出了籠子的鳥,在整座長青山撒了歡兒地玩,禍害了整個山頭。水里游的,天上飛的,還有園子里老道最喜歡的幾叢蘭花,全都被他辣手摧殘過。但顧驚寒從來沒有真正訓斥過他。即便長到十幾歲,容斐也常常滾得一身是泥,被顧驚寒從山林里拎出來,帶回道觀,不痛不癢地挨上一戒尺。真的不疼,但不過半個時辰,這人還是要拉著他的手,認真仔細地涂上藥。容斐從來沒有告訴過顧驚寒,其實他不愛調(diào)皮搗蛋,只是顧驚寒為他涂藥時的眼神太過認真專注,他想讓這雙眼睛永遠只看著他。這種情緒也不知什么時候攻占了他的腦海,令他淪陷其中,無法自拔,不可遏制。但他慢慢長大,便知道自己再做這些事已經(jīng)不合時宜。長大的容斐開始跟著顧驚寒做早課,練劍,打坐修行,偶爾會一起下山逛集市,老實了許多,也聽話了許多。直到在一次集市上,容斐無意中翻開了一本了無名話本。不過是寥寥幾眼,就令他如遭雷擊。這一天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顧驚寒和容斐共撐一把傘,慢慢往山上走。容斐不自在地落后半步,克制而晦暗的眼神時不時掃在顧驚寒的側(cè)臉上,矛盾而沉郁。“師弟?!鳖欝@寒步子突然一頓。容斐猝不及防,撞在他肩上,正要避開,卻被顧驚寒反手攬住了肩背,半靠進顧驚寒的懷里。“師兄,怎么了……”容斐渾身僵硬,舌尖有些打顫。“靠近些,”顧驚寒看他一眼,手掌按在他濕透的半邊肩膀,“濕了?!?/br>天邊猝然落下一道驚雷。容斐猛地伸手抱住了顧驚寒的腰,將臉死死埋進他的頸窩,默然片刻,才道:“師兄……我害怕。”自從容斐長成了小小少年,顧驚寒便再未與他有過這般親近的接觸,溫涼的氣息侵來,令他微微一怔。想要推開的手抬了起來,卻輕輕環(huán)住了少年的腰。“嬌氣?!?/br>容斐蹭了蹭:“都是你養(yǎng)的?!?/br>顧驚寒嘆息,這么恬不知恥的師弟,竟還真是他養(yǎng)的。恬不知恥的容斐還喜歡得寸進尺。從這一日后,他便時不時就要懶著骨頭湊到顧驚寒身邊,蹭蹭靠靠。他還搜羅了一堆情詩,整日對著顧驚寒念,顧驚寒問他知道什么意思嗎,他便笑著回:“就是我喜歡師兄的意思?!?/br>模棱兩可,卻還是砸進了顧驚寒的心底。長青觀沒什么香火,整個道觀的生計全靠山上那一畝三分田。顧驚寒沒有半點種地的天分,年年顆粒無收,只得偶爾下山算算命抓抓鬼,維持生計。直到一次捉鬼斗法中,顧驚寒中了暗算,重傷不起,容斐背著他走了數(shù)十里,回到了道觀。自此,顧驚寒就被容斐禁足在了長青山。每日晨起,容斐便換一身短打衣裳,去收拾那些田地,顧驚寒幫忙挑水,卻常常被容斐嫌棄,把他趕到田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