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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過了一會兒,覃政把菜刀放水槽里,甩了甩手腕,擰開水龍頭沖菜刀,一邊吩咐:“去冰箱里拿三個雞蛋過來?!?/br>楊硯依他的話拿來了,問:“就這么放著,還是先在碗里打好?”覃政說:“不用了,放著吧,你先出去?!?/br>楊硯又恢復(fù)他先前的姿勢,雙手交叉橫在胸前,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長長了一些的指甲。過了半日,他方開口說話:“我們從昨晚上起一直待在胡志文家里,難道他就不奇怪?”覃政煎荷包蛋的手頓了一頓,給蛋翻了個身說:“我們昨天不是說好了去他家玩的嗎?昨晚吃的零食還在垃圾桶里?!?/br>楊硯瞥了眼垃圾桶,就是昨天酒窩姑娘吃的幾包零食。覃政又道:“今天正趕上暴雨,全市停課,可以好好的吃頓早餐了?!?/br>楊硯牽著嘴角笑了一笑:“是啊,食堂的飯真難吃。”說完便立刻離開,廚門阻斷了飛濺的油滴。后桌一見他走近,渾身都僵硬著從沙發(fā)上彈起來,跳到另一個單人的沙發(fā)椅上。“你別過來!”他悲憤欲絕的抓著自己的褲子朝楊硯大吼。楊硯屁股一坐,霸占了三人的沙發(fā),翹起二郎腿抬著下巴輕幽幽的斜了他一眼。后桌馬上閉了嘴,但還是惡狠狠的用黃花閨女瞪登徒子的眼神看著他。楊硯拿著遙控器轉(zhuǎn)了幾個臺,又嫌無聊把遙控器一扔,嘆了口氣:“這么個天氣我怎么出去啊?!?/br>后桌:“你怎么還想著出去?!?/br>楊硯呵呵的翻個白眼:“不是說停課嗎?我得回學(xué)校,再不然也得回家,要不然楊女士會生吞活剝了我?!?/br>后桌從聯(lián)想中得到一種愉悅,又遺憾的搖了搖頭:“覃政幫你請過假了?!?/br>“我們晚自修里逃出來,這能用什么借口?!?/br>后桌一攤手說:“誰知道,人家是學(xué)霸啊?!闭f著從電視下面的抽屜里巴拉出游戲機,“再來一局?”楊硯道了聲謝接過,在那傻乎乎的后桌看不見的角度,汗浸濕了他的后背。他用右手輕輕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顆時常被他忽略的心臟還在跳動著,噗通噗通,然而他卻覺得這胸膛里的東西空了,那血花四濺的屏幕一陣陣的發(fā)黑,耳邊的機械聲也極其遙遠似的,有一堵看不見的墻把他給圍了起來。世界空了。電光石火間不知道轉(zhuǎn)過多少主意,然而就像突然間燒斷的電線,蹦的一下,他突然什么也不想,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昏黑的世界,一股涼意像條小蛇一樣從腳跟一直躥到他脖子上。楊硯徒然的伸出手,卻抓了空,他的手又在空中虛晃了幾下,突然被抽離了力氣摔了下來。后桌覺得他有點不對,停下瞧了他一眼。“楊硯?!”楊硯沒聽見也沒看見,他渾身都僵硬的像塊木頭似的,站起來邁開步子走,后桌心驚膽戰(zhàn)的看著他,每走一步都好像能聽見骨頭摩擦的嘎啦一聲。楊硯的小腿撞上了茶幾,他也沒反應(yīng),就這么直直的踢了個腳板,頭朝地倒了下去。“楊硯!”后桌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這才沒讓他的腦袋砸在玻璃上開花。覃政聽到動靜從廚房里跑出來,趕忙扶起他,把他帶到沙發(fā)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楊硯?!”楊硯過了好一會兒,那黑布隆冬的視野里有了幾片模糊的白光,他眨了眨眼睛,推開了覃政的手。覃政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楊硯,忽的整個心臟都疼得皺縮起來。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問自己:這樣值得嗎?回答是:誰知道呢?那些在黑暗中瘋狂叫囂的魑魅魍魎,那些在陽光下肆意歡笑的志士仁人,他都恨他們,真恨,恨不得食其rou飲其血扒其皮抽其筋。他時常在想,人這一生,也就這么短短幾十年,每天瞌睡著虛晃一眼,也就過去了。像他這么個遭報應(yīng)的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浪費了這么多的光陰,又還有幾次能站在陽光雨露下同人攜手的機會呢?可是他是真恨我,覃政在心里對自己說,我恨他們,他恨我。他恨我的隱瞞,他恨我不干凈的手腳,他恨我虛假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他恨我我愛他。楊硯那黑洞洞的倆骷髏眼像拂曉終于破出一束光,他看著覃政面無表情的臉和冰冷的泛著死人氣的手,突然有些心軟。可是下一秒他就被巨大的恐慌席卷。覃政是真的嗎?這發(fā)白的日光燈,這嘩啦嘩啦響的狂風(fēng)暴雨,這荷包蛋的油香都是真的嗎?他的十六年的記憶,鄰居家扎羊角辮的小姑娘,刀子嘴豆腐心的楊女士,溫柔又可靠的同桌都是真的嗎?甚至是,自己是真的嗎?不知道。什么是真實?不知道。他看著覃政,看著他甚至露出一點苦楚的笑來,而那目光又深又沉,泛著guntang的熱浪。楊硯禁不住的想,即便是在遠處浮光掠影的瞥一眼,也能感受到他那裹得嚴嚴實實的隱忍。他為他感到不值。楊硯不知道是心軟還是別的情緒作祟,就是覺得這幾天折騰的好像過了半個世紀,心累身累,實在是沒有心情玩你猜我猜的游戲,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用手肘撐著身子起來,覃政立馬伸出手扶住他,他搖了搖頭說:“低血糖,老毛病了,有吃的沒?”覃政連說面好了,把面端過來。后桌用筷子卷著面條呼哧呼哧的吹,一邊吹一邊大驚小怪的瞪著楊硯:“你嚇死我了!你說你有低血糖怎么不吭一聲??!嚇死人了!”楊硯撩起面條,看它細細軟軟的發(fā)著香味兒,聽著后桌的聒噪聲,實際卻是兩眼放空。他的眼前徘徊著覃政那雙幽黑又深邃的眼睛,那是繃到極致的一根弦,那就像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人盯著白紙上畫的個圈兒畫餅充饑……就萬分欣喜了,極致的溫柔與渴望,是看過一眼就絕對不會忘記的眼神。有這樣一個眼神的人,又怎么會對他做出這么可怖的事呢?那許久不動的心與腦子輕輕的嘎達動了一下。他忽的發(fā)覺了有什么不對。☆、十七、紅蛇果剛才他被覃政在廚房那一番話給結(jié)結(jié)實實的唬住了,滿腦子都是生與死,人為什么活著,證明自己存在過的意義這些折騰死人的玩意兒。當他捧著這碗熱乎乎的面條,瓷碗燙著手心的時候,他的絕望與恐懼被稍稍抽離了一部分,這讓他不禁懷疑起覃政的話來。——在胡志文家玩了個通宵,第二天暴雨停課。天氣先不論,記憶呢?如果真的更改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