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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過來簡竺已經恢復了點力氣,他點了點頭。“那好,我得去幫組長抄錄數據,有事情就你按鈴,其他有空閑的同事會來幫忙的。”王云州看了下表又添了句,“明天下午三點組長來帶你再做次檢查,你……”他放輕聲音,“雖然是虛擬的,但我想你應該需要調整一下?!?/br>簡竺聞言抬眸看向他,那雙眼睛里越發(fā)漆黑深邃。王云州走后他在原地站了半晌就進去洗漱了。他進浴室開了蓬頭,任溫熱的水浸濕頭發(fā),然后打在他的肌膚上。在蒸騰的霧氣里,簡竺看著鏡子里映出一張面無表情的面孔。他眨一下眼,鏡子里的人就眨一下眼;他歪一下頭,鏡子里的人就跟著歪一下頭。一模一樣,分毫不差,鏡子里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開著熱水的浴室突然變得空曠起來,簡竺只覺得突然寂靜的厲害,空間里只剩下他自己和水流聲。明明被熱水包裹,但他卻覺得冷得刺骨。他抱著膝慢慢蹲下。漸漸的,淚水混在熱水里一同流走。良久,浴室里傳出一聲野獸瀕臨死亡般的嘶吼。.等簡竺再出來,發(fā)現屋里果然只剩下他自己和桌上冒著熱氣的飯菜。飯菜都很清淡,應該是考慮到了他三天沒真正進食的胃。但他吃了沒幾口,胃里就一陣翻攪,逼得他不得不放棄填飽肚子的想法。晚上的時候他打內線到辦公室,跟他們提了個要求,不出所料,很快電話就轉給了謝瑯。“我想回家?!焙嗴弥皇钦f。從認識簡竺以來謝瑯從未聽他要求過回家,看來是真的難受。他沉默半晌,難得帶了點哄小孩的語氣,“竹子,再忍一忍好嗎?等這兩天實驗徹底結束后,我讓云州親自送你回去?!?/br>簡竺攥緊電話,片刻后退讓了一步,“那我能給人打個電話么?”“這個你隨意,我一會兒讓他們把手機給你。”.簡竺拿到手機后卻發(fā)起了呆。直到研究院亮起了路燈,他才像是突然驚醒一樣,緩慢且猶疑地按下數字鍵。似乎是不確定號碼一樣,他來回按了好幾次才下定決心打過去。在等待對方接起的這短暫的時間里,他五指無意識地抓著沙發(fā)墊攥緊又松開。反反復復兩次后,電話終于打通了。“喂,是哪位?”一個有些蒼老的女聲響起。簡竺張了張口,覺得嗓子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了,“是我……”女人一下子愣住了。確定沒有聽錯后,她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小心翼翼地求證道:“是…幺兒么?”“……嗯。”“幺兒、幺兒……真的是你么?”女人激動到語無倫次,翻來覆去就念“幺兒”?!澳氵€記得號碼…你還肯打過來…我、我……”她聲音漸漸哽咽,“我以為再也沒機會了聽你的聲音了。”簡竺聽女人絮絮叨叨說了好久,等對方終于漸漸冷靜下來后才緩緩開口:“你過得還好嗎?”“好,好?!迸粟s忙說,“我今年和她們一起找了一份臨時工,老板人好,工資也過得去。”“是嗎?家里債都還完了嗎?”問出這句話時,他心里久違的有些悲哀,大約是怒其不爭。果不其然,女人聽到這句話支支吾吾老半天吭不出聲。簡竺也不催她,只是耐心地等她開口。半晌女人還是嘆口氣,“舊債都還完了……”也就是又欠下新債了,簡竺了然。聽著女人嘆氣,他忍不住還是說了句:“你就由著他?”“不然又能怎么辦呢?”女人越發(fā)哽咽,隱隱也帶著怨恨和無奈,“這些年他也收斂了些,吃了教訓也知道往家里拿錢了。這日子…也就湊活著過了……”簡竺一直沒說話。如今再聽見這些話,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淡然。他曾經給她匯過一大筆錢,那筆錢是謝瑯硬塞給他的實驗費,因為這次實驗風險極大。倘若女人能強硬一點,單靠那筆錢如今也能過上好日子了。“不說這些了?!迸宋讼卤亲訌婎仛g笑,“幺兒,這些年你過的…過的…”她始終不敢說下去,仿佛說出口就是鮮血淋漓。“沒什么,也就比你稍不順了點?!焙嗴眯α诵?。“那你的???”“有朋友幫我找了一位醫(yī)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兩人再次陷入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簡竺是真沒什么可說的,從他離開女人到現在快要七年了,七年間一直都沒怎么聯系,如今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想放縱下自己罷了。女人整個過程都顯得很局促,最后她熬不住了小聲道:“幺兒,你是不是累了?累的話,就早點休息吧?”她聽見對面?zhèn)鱽頊\淺的呼吸聲。良久有一句話輕飄飄地落在她心上,在觸地那一刻重如千斤,啪唧一聲將那顆抽搐的心狠狠砸裂。“晚安,mama?!?/br>女人一下子泣不成聲。.打完電話,簡竺像是終于打開了放氣的閘門,整個人慢慢癱軟在沙發(fā)上。他蜷成一團,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當人在疲憊和受傷時,最先想到的就是回家,最想見到的人是母親。這種源于血脈的對于家以及家人的渴求是天性,很難抗拒。即使因為這家人導致簡竺在此事上比常人要淡泊很多,但刻入靈魂的執(zhí)念也讓他偶爾有那么一刻是想撲進mama懷里。但意識拉扯著他,清晰地告訴他:你早已經沒有家了。作者有話要說: 給前面被虐到的小可愛們遞上我的臉,你們盡情打吧裝死.jpg第53章是誰簡竺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這才感覺把身體的疲憊消去了一些。下午謝瑯過來,簡竺給他泡了杯茶。地球災變過后,很多綠植都因為環(huán)境劇烈變化而滅絕。如今存活下來的都是宛如野草般具有強勁生命力的植物,窗外那顆百年的梧桐樹現在也是研究院小心侍候的對象之一。簡竺一直盯著那棵樹走神。當年地球災變導致資源驟減,存活下來的人不過五分之二,隨后就是漫長的重組和恢復。他小時候常被大人告誡要愛護環(huán)境,她們對他描述災變的可怕。那些邊洗衣服邊聊天打發(fā)時間的阿姨們講的太生動了,說什么人吃人剝皮鬼……給簡竺稚嫩的心靈一度留下了不小的陰影。那時候他和幾個小孩子嚇得哇哇亂叫,一溜煙竄過臟污的小巷。還有他被那些孩子們追著欺負的時候,每次過巷子都會抬頭看——那高高的石墻上面探出了幾根細嫩的枝條迎風搖曳。作為一直呆在東夏區(qū)長大的孩子,簡竺小時候很少能見到綠色植物。因為東夏區(qū)是東界地帶的貧民窟,那里堆積著垃圾和污穢,植物在那里都一副營養(yǎng)不良的蔫兒黃樣子。所以在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