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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倉圍得如鐵桶一樣。直到有一天,戰(zhàn)白對我說,他要走了。我猝不及防,怔愣地望著他,問:“你回去干什么?”戰(zhàn)白笑笑:“人要有希望才能撐下去,得有一個人去告訴陳倉守軍,再堅持一下,援兵就能到了?!?/br>我緊緊地盯著他的笑臉看,忽然就有點心慌。我想說,老大估計不能喝酒了,小團子晚上喜歡抱著他睡,肯定不喜歡他身上有酒氣。我想說,就是沒有人報信,陳倉未必就守不下來,只要半個月,軍隊就能集結(jié)完畢。我想說,阿白你這橫沖直撞的混小子別走,我總覺著,你這一走,就回不來了。“為什么非你不可?”沉默了一會,我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是為了梁文昊?”戰(zhàn)白露出些恍惚的神色,隨即凝眸搖了搖頭:“我不擔心他,沒資格了……我去不是為了誰,阿玄,我只是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除了那些齷齪事,還應(yīng)該干點別的。我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功夫很不錯,對戰(zhàn)局總還是有些用處的,是不是?”我默然不語。戰(zhàn)白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咧著嘴巴笑:“去陳倉的路沒有人比我更熟了,我能沖出來,就能沖回去。一直忘了和你說,阿青那時候沒跟我去陳倉,一個人浪蕩江湖去了,等打贏了這場仗就把他找回來吧,若我活著回來,我們四個人一起喝酒”見我仍不說話,他在我肩膀上重重捏了一把,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阿玄,就是我去了,你們初一十五給我燒紙,又有許多將士黃泉路上陪我,左右我都不會寂寞?!?/br>……二十萬人前往陳倉,又有幾個人能夠回來?蠻族入侵,大慶延續(xù)百年滄桑,一朝風雨飄搖,如今搖搖欲墜的城墻要用白骨去筑,千瘡百孔的江山要用血rou去填,黃泉路上別說會不會寂寞,恐怕還會堵車。只是不知這個世界的閻王殿是怎樣的光景?我已身在大慶,若上戰(zhàn)場不小心死了,大概也和戰(zhàn)白在一個地方報到。生是大慶人,死是大慶鬼。我瞥了他一眼,抿唇淡淡道:“我也要上戰(zhàn)場,或許在閻王殿上還能見到?!?/br>戰(zhàn)白一愣,忽然就怒了,橫眉豎目地吼道:“什么閻王殿,太不吉利了!快吐口水把晦氣吐掉?!?/br>我:“……你自己先說的黃泉路?!?/br>“我跟你能比嗎?”戰(zhàn)白氣得跳腳:“我傻,你也傻??!”我:……于是送他出城的路上,我們十分沒有公德心地灑落了一地的口水,將所有的離愁別緒吐得一干二凈,戰(zhàn)白喝了一水袋的水才算不再覺得口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估摸著路上他應(yīng)該要尿急。不過沒什么關(guān)系,反正戰(zhàn)白也不會再因為擅離職守,而被人抽得下不來床了。時間過得這樣快。他們一行人一去數(shù)天,再杳無音訊。正月二十,大軍終于開拔。漫天的雪。銀甲束身的衛(wèi)士手握刀柄立在營前,崗哨森嚴,一面面黑色的旌旗和幡帛在朔風中獵獵作響。王帳單獨立在營地中心,有人掀了帳門匆匆而入,掀衣跪下,沉聲開口道:“圣上,臣派探子去天水城附近看過了,此處兵力大概有三萬左右,全是精銳?!?/br>帳中我和晉王一站一坐,前面攤著一張布防圖。晉王穿著一件玄色的常服,樣式簡便,眉頭微微地攏著,聞言掃了李永安一眼,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李永安頓了頓,才說道:“戎狄以游牧為生,馬上功夫極為強悍,而為保證騎兵在機動性上的優(yōu)勢,糧草輜重的攜帶便不能太多,只能靠沿途劫掠來補給??磥砣缃袼麄冮L久圍著陳倉不能動彈,恐怕也糧草無多,這才對天水城如此重視。依臣看來,戎狄不過強弩之末,臣有信心為圣上贏這一場仗。”晉王不為所動地將視線投向跪在地上的李永安,只淡淡道:“鄴河怎么樣了?”李永安揣測不出他的喜怒,心中微微忐忑,便小心翼翼地開口:“鄴河本來年年這個時候都會斷流,可今年許是因為汾州澇災(zāi),漢河水量變大,鄴河便也跟著漲了,要從鄴河過去抄戎狄的后路,恐怕有些難?!?/br>晉王緩緩地點點頭,道:“有辦法堵住么?”李永安沉吟一番道:“有辦法,只是要花時間,最快也要半個月?!?/br>晉王垂眸撫著布防圖,忽然笑了一聲道:“我猜,那滿月樓主應(yīng)當也是同你一樣想的,我聽說他已經(jīng)到了達斡爾部,頗受重用……我給你三天?!?/br>李永安猛然瞪大眼睛:“這,圣上……”“自然有人會幫你。”晉王側(cè)頭,嘴角微微提起,喚道:“戰(zhàn)青?!?/br>我和李永安一起愣住,看著一個頎長的身影從外面疾步而入。戰(zhàn)青臉色蒼白,削瘦了不少,雙頰也陷了下去,神色有些疲憊,穿著一身黑衣,衣擺上還濺滿了雪水泥漬,然而一雙眼睛卻像瞧見獵物的狼一般閃閃發(fā)亮。我無聲地張了張嘴,戰(zhàn)青卻連看也沒看我一眼,只對著晉王行了個禮,便將目光投向李永安,直截了當?shù)溃骸袄顚④?,屬下在這附近住過一段時日,從這里往上三十里,鄴河有一段特別窄的地段,幾乎沒有別人知道。若在那里筑堤壩,應(yīng)該可以截住水流?!?/br>李永安立刻正色,叩頭便拜道:“圣上英明,臣定不負圣上期望?!?/br>晉王眉梢細微上挑:“此事要做得隱秘,若是不成,你的腦袋就不必留著了?!?/br>李永安身體一顫:“是?!?/br>晉王不置可否地垂下眼簾,沒再叮囑什么,似是不耐地擺了擺手:“你們都下去吧?!?/br>我立刻不假思索地跟著戰(zhàn)青走出王帳。李永安神色猶疑地斜了戰(zhàn)青一眼,便識趣地轉(zhuǎn)身離開集合所需的人手物資。戰(zhàn)青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瞪著我的方向,冷冷道:“還不過來?”我在他一步之遙處,茫然地默默看向他。那什么,我難道不是一直跟在他身后嗎?正茫然著,就聽見得得的馬蹄聲從我的身后傳來,一匹紅色的駿馬直直地越過我跑到戰(zhàn)青跟前,噴了聲響鼻,在他面頰上十分親熱地蹭了蹭。戰(zhàn)青拉了馬韁,轉(zhuǎn)身就走,干脆利落,留下我一個在風中蕭瑟。我:……一別數(shù)月,傲嬌不變。賭二十斤節(jié)cao,這貨絕逼是故意的吧摔!☆、第81章影衛(wèi)上戰(zhàn)場我亦步亦趨地跟在戰(zhàn)青身后。走了幾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