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起身扣好襯衫紐扣，打開門看到外婆，“外婆早?！?/br>
齊驤在房間里，跟著走過來，“外婆好?！?/br>
外婆微笑問，“幾點到的？過早了嗎？”

“還沒，剛到不久?！避浅阑卮鹫f，“正打算睡覺?！?/br>
“哦……”外婆了然點了點頭，忙道，“先別睡，餓著肚子睡覺不好。我這就去煮點粥，你們墊一墊肚子?！彼f罷摸摸芮忱的臉頰，“昨晚沒睡好？”

芮忱靦腆地笑了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說，“外婆你再去休息一會兒吧，粥我自己煮就好了?！?/br>
“沒事兒，你外公和mama也是要吃的。”外婆揮揮手，看向齊驤，“累嗎？先洗個熱水澡吧，待會兒也好睡覺?！?/br>
齊驤訥訥點了點頭，“好，謝謝外婆?！?/br>
“別客氣?！蓖馄判Σ[瞇地說著，邁著蹣跚的步子去廚房了。

外婆煮的粥里飄著中藥的氣味，芮忱在房間里聞到，好像放了天麻。

分辨出藥味，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芮忱走往廚房，問，“外婆，過早還有什么??？要不要我出門去買？”

“不用不用，我蒸了點饅頭?！蓖馄乓粋€人在廚房里忙碌著，不讓芮忱進來，回頭看到他幫不上忙一臉愧色，笑道，“今天院里有個對退休職工的慰問會，我跟你外公都去的，你mama開車接送我們。沒你們什么事，吃了早飯就好好休息吧。”

芮忱乖覺點頭，又問，“你放了天麻在粥里？”

“對呀，齊驤他傷愈也沒多久不是？”外婆對他狡黠一笑，有些頑皮，“這天麻先前剩下來的呢。你先前在學校，學習緊張，有時候周末也不回來，想讓你帶給齊驤吃，也沒辦法?，F(xiàn)在他來了，正好煮給他吃?！?，我看看饅頭，粥好了，你先盛出來放吧?！?/br>
他應著，找了一只湯碗，開鍋把粥一勺一勺往里頭舀。

過了一會兒，齊驤找到了廚房，走過來看到他們祖孫二人，不免愣了一愣。

“洗好了？”外婆回頭對他笑笑，用筷子把鍋里蒸好的饅頭一只只夾出來，說，“剛煮了粥，讓芮忱給你盛一碗，到外頭喝吧。不用等我們，先喝了先睡?！?/br>
齊驤動作遲緩，只顧看著盛粥的芮忱，仿佛對眼前情形有些無措。

芮忱盛了一碗熱粥，把羹匙放進去，雙手捧給他。

他看看粥，又看看他，嘴唇緊緊抿著，無聲把粥接了過來。

☆、第67章

外婆一定要等外公起床以后才一起吃早餐。

芮忱困得腦力不知，就是把早餐端到餐桌上，也為了碗筷來來回回進了三次廚房，有一次明明走了進去，和外婆說句話，便忘了自己是為了拿筷子的，茫茫然走出來，不得不又折回去。

餓過了頭，沒有胃口，他有心無力地攪拌散發(fā)著nongnong中藥味的半碗粥，看齊驤默不吭聲地喝粥。

許是注意到芮忱的目光，齊驤喝粥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

“吃飽了？”芮忱看他已經(jīng)放下了羹匙，把面前還熱乎的饅頭、包子推過去，“再吃個包子吧。站了一晚上，肯定餓壞了?！?/br>
齊驤疲憊地笑笑，“吃不下了?！?/br>
芮忱覺得也是。他不勉強他，低頭囫圇幾口把粥落了肚。

“我算知道為什么你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你家人都這樣?！饼R驤接過芮忱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嘴巴，說道。

芮忱不明白，“我什么樣子？”

他稍微想了想，說，“很坦然地接受別人對你好，然后也更坦然地對別人好?！?/br>
聽到他這么說，芮忱微微一怔，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是這樣的?！斑@樣？”他赧然笑了笑，起身收拾碗筷。

齊驤幫忙。

外婆澆完花回來，瞧見他們兩個在廚房里洗碗，走到門口，對他們和藹地微笑，“吃飽了？”

齊驤連忙點頭，說話時眼睛卻不敢抬，“謝謝外婆?！?/br>
老人家噗嗤一笑，佯怒輕輕白了他一眼，“這有什么好謝的?！鞭D(zhuǎn)身離開前，對芮忱說，“晨晨，你把蒸鍋里剩下的饅頭包子拿出來吧，你外公和mama都起床了?！?/br>
“誒?！避浅缿窒锤蓛?，找來一只大碟子，開鍋取饅頭。

誰知他低估了饅頭的熱度，竟然直接把手伸進去拿，一下子便燙得肩膀都聳了一下。齊驤一看，立即皺起眉頭，“我來。”

芮忱燙得直揉耳垂，默默站到一旁。齊驤仿佛不知道熱似的，快速捻了幾只饅頭包子放進碟里。

“火中取栗啊。”芮忱訝然道。

齊驤哭笑不得，盡管有意取笑，但看到芮忱透著血絲的眼睛和發(fā)黑的眼圈，只覺得倦意排山倒海而來。聲音就和芮忱一樣，是虛弱卻溫柔的，齊驤問，“燙得疼嗎？”

芮忱笑瞇了眼睛，搖搖頭，“不疼?！?/br>
把早餐端出去時，正好遇到芮忱母親迎面走過來。她抬頭看到齊驤，生生愣了一愣，才說，“還沒睡？”

齊驤端著饅頭包子，不曉得怎么的，隱約覺得宋阿姨和上回見到時不一樣了。這份敏感和敏銳，讓他喉嚨發(fā)緊，“阿姨好?！?/br>
“嗯，吃過了嗎？”芮忱母親錯開他們，往廚房里走。

芮忱見了忙道，“我們吃過了，包子饅頭在這里。鍋里沒有了。”

“我知道，拿碗呢?！彼^也不回地說。

無端端慌張了，齊驤想給她找碗筷，但恍然才想起這里是芮忱家，又覺得自己可笑至極。芮忱在他倉促無措的時候，接過了他碗里的碟子，端到外頭去，放在了餐桌上。

齊驤第一次見到芮忱的外公，不由得又是一愣。

老先生并不是慈眉善目，頭發(fā)幾近全白，年邁、衰老、嶙峋、硬朗，雙眼卻依舊如同鷹隼一般有神，甚至銳利。

他坐在餐桌旁邊，等從廚房里出來的女兒給自己擺碗筷，抬眼看到兩個少年，問，“吃過了沒？”

“吃過了?！避浅罁蠐夏橆a，杵在一旁問，“今天有慰問會？”

“嗯?！蓖夤c點頭，神情淡漠，轉(zhuǎn)而問正在盛粥的妻子，“報紙呢？”

芮忱一聽立即說，“我去拿?！?/br>
齊驤站在餐廳里，不知要做些什么好。他跟芮忱一家完全不熟，從前也鮮少去同學家做客，完全不了解要如何跟同學的家長相處，更不要說這個同學，還是芮忱。他看芮忱去拿報紙，只好也跟過去。

報紙就放在門外，一開門就拿到了。

齊驤想著要不要給老先生拿過去，又摸不準他的心思，唯恐讓長輩們認為他是有意討好。他跟在芮忱身邊，又默默回到了餐廳里，繼續(xù)不知要說什么好、做什么好。

“吃飽了就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們?！蓖馄畔劝l(fā)現(xiàn)了兩個少年的無所適從，笑道，“我們沒什么事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