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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話說得眾浪蕩子都點頭應是時,柳婧轉(zhuǎn)向木季等人,嚴肅地說道:“柳某請木君把這些鹽全部換成金后再還雇馬之資,也是不想讓那馬場之人起疑?!?/br> 木季與她對視了一眼后,低下頭拱了拱手,“小郎君放心?!彪m是不甘不愿,卻終是應承了。當下,柳婧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雙腿都是一軟。 貨船行駛了一會后,前方出現(xiàn)了一片適合停泊的河灘。柳婧示意柳府的仆人們幫助這些浪蕩子,把綢緞和鹽都抬到岸上擺好,再把馬都牽上岸。 做完這一切,柳婧朝著眾浪蕩子團團一揖,朗聲道:“多謝諸君相助,后會有期?!痹诒娎耸幾右灰贿€禮中,貨船慢慢駛開。 望著那在金光中越去越遠的貨船,木季的雙眼陰了陰,趁著眾浪蕩子商量到哪個地方把鹽全部銷掉之際,他扯著兩個平素里走得最近的好友來到樹林中,先是鬼頭鬼腦地朝著那遠去的貨船看了一眼后,木季轉(zhuǎn)回頭看向兩人,壓低聲音說道:“成兄,張兄,這柳府小兒借著咱們的力量,從他人手中搶了這一船貨。他不過一小兒,自始至終不過動了幾下嘴,卻能得到這天大的好處,我實不忿?!?/br>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認真地看向兩人。 姓成的漢子身材高大健壯,一臉的絡腮胡子。聞言,他斜眼盯向木季,不高興地說道:“阿季,我輩丈夫,行事當光明磊落,你看他不忿,剛才便不應該接受他的厚賜。如今財貨到手又有此言,莫非想做小人之事?” 木季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當下臉色變了變,半晌才勉強笑道:“成兄錯了,他柳姓小兒做的也是小人之事,我不過是學學他而已?!闭f到這里,他見姓成的越發(fā)一臉不以為然,便朝他抱了抱拳,吭吭哧哧地說道:“成兄不喜,便當沒有聽到便是?!?/br> 姓成的漢子重重一哼,手一甩大步走開??粗谋秤?,那姓張的漢子湊近木季,低聲說道:“大兄,早說了這廝固執(zhí),你叫他過來做什么?憑白受了一頓唾!” 木季臉色也是難看,他低聲道:“我怎知這廝連柳姓小兒那樣的人也要護著?”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頭看向成姓漢子,陰著眼睛說道:“他不參與便不參與,反正以那廝的性格,也不會幫那姓柳的對付我們。”他湊近姓張的漢子,壓低聲音小心地說道:“張兄,借我們馬的那強梁是我故交,快馬加鞭趕到他那,不過一日路程。你說,要是我們把柳姓小兒的行蹤和情況告知我那故交,由他出面截了那批貨……” 他聲音一落,姓張的漢子便咽了口唾沫,低聲問道:“你我可分多少?” “不下于四成。” “如此,我們馬上就去!等等,那柳姓小兒的船已走得遠了,要是追之不及怎么辦?” 木季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得意地說道:“前方四百余里水道,都沒有支流!怎么可能追之不及?再則,便是追不到船,他們總要出貨的吧?我們便在積縣守株待兔也成!”木季口沫橫飛地說到這里,一張紫膛臉已漲得發(fā)紅,他興奮地想道:這世道錢財難賺,我木季窮苦多年,有心想冒犯強梁,卻又無那能耐。這柳姓小兒就不一樣了,搶了他還是殺了他,就憑他那一家子的婦孺,那是連個替他叫冤的主都不會有!這樣好欺的人不去欺,我豈不是白走世間一趟? 姓張的漢子聞言興奮地咧著一口黃牙,迫不及待地叫道:“那還等什么?我們不是要還馬嗎?讓他們自個雇車回家,我們馬上把馬送回!” “得,就這么著?!?/br> 岸上發(fā)生的事,柳婧等人一無所知。 貨船一開,她和六個仆人便回到底艙,一邊檢查著艙中的鹽貨,柳婧一邊頻頻蹙眉。 一側(cè),同樣臉色也不好看的魯叔嘀咕道:“大郎,那些浪蕩子都趕走了,那這些鹽怎么辦?我們都不知道那些私鹽販子處理貨物,通常會在什么地方啊?!?/br> 柳婧蹙著眉,從袖袋里掏出那四十天里,眾浪蕩子的見聞,看了一會后,她說道:“地方倒有,還就在附近,那是一個叫積縣的所在?!彼鸭埐缓希嘈Φ溃骸艾F(xiàn)在的問題,倒不是在哪里出貨,而是該怎么出貨!那些私鹽販子都是地方強梁,怕就怕我們一開口,他們便知道我們是外行,到時再被人來個黑吃黑可就血本無歸了?!?/br> 這確實是個問題。 魯叔皺眉想了會,朝著柳婧認真地說道:“大郎,我們幾個好歹也是在外面見過世面的丈夫,這事,便由我們商量著辦吧?!?/br> 柳婧搖了搖頭,她低聲道:“我還要想想,還要好好想想……” 說罷,她轉(zhuǎn)身朝著甲板上走去。 柳婧這一想,便想了整整一天一夜。當又一個朝陽升起時,她還站在甲板上凝眉苦思。 想她柳婧長得十七歲,書是讀了三車,奈何這么多年困于深閨,閱歷實在太少啊。再說,與強梁豪杰打交道,處理這種違法犯禁之物,一直都離她的世界太遠,便是書中,也根本不曾提起啊。 怎么尋思,柳婧都是束手無策。 她再次從袖袋中掏出那見聞錄看了看,過了一會,柳婧喚道:“魯叔,你過來一下?!?/br> “大郎何事?”魯叔小跑到柳婧身后,小心地試探道:“大郎想出主意了?” 柳婧指著前方說道:“我們應該離一個叫蘆葦蕩的地方不遠了……叔,我想如果可以的話,就把這船在蘆葦蕩里選一個隱密所在藏了。等我們把消息完全打聽清楚了,再來開船?!?/br> 她這話很有道理,想那貨船一藏,那些想追蹤他們的人,就連目標也沒有了。魯叔忙不迭地應道:“行行,就聽大郎的?!?/br> 既然商量妥當,貨船更是全力行駛了,眾人嫌這西北風不大,令得這帆船走得不快,還幫著劃起漿來。 劃了半天漿,在日上中天時,眾人的視野里,右側(cè)的河道處,出現(xiàn)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蘆葦。那蘆葦又深又密,蘆葦?shù)谋M頭便是大片樹林。不管是蘆葦還是樹林,都浸在河水中,想一想辦法,也許還真能找到地方把貨船給藏了。 第七章 黑衣人 眾人驅(qū)著船,朝著蘆葦蕩駛?cè)ァ?/br> 貨船上面,現(xiàn)在只裝了三四千斤左右的鹽,再加上他們七人,載得并不重。蘆葦蕩雖然水淺,卻還可以行船。特別是走了一陣后,前方赫然出現(xiàn)一大片長在水中的密林。那密林根干部全部被水淹沒,只剩下個樹葉并不繁茂的樹頂。貨船在其間駛了一陣后,又看到一大片縱使到了冬天,樹葉依然蔥郁的樹林,而那樹林中,還有一個小山包! 在魯叔興奮地指揮中,貨船駛?cè)肽莻€山包后面,這山包后面恰好有一片空地,另外三面都是這種枝葉繁茂的樹,再砍些樹枝給攔在出入道,還真就這么把一只貨船給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