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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沉睡在一方封閉的箱子中,帶著空曠到寂寥,似乎連一口喘氣都能回蕩出驚心的響聲。 那雪白覆蓋的蜿蜒的山巒,干折的枯枝,像是人們臉上麻木的表情,一步步向那深山前進。 被拖拽的痕跡,還有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沒有痛覺一樣的,向前走著。 摩梭的冬安詳?shù)倪^分。 陸若竹冷眼看著,一行人像牲口一樣被拿著鞭子的守衛(wèi)驅(qū)趕著向幾乎已經(jīng)大雪封山的道路前進。 沒有谷物的冬天,存糧不多的摩梭,只能靠這些青壯年到那冰涼的森林里去打獵,去搶奪動物冬眠的食物,又或者是那遺留的小小的草根。 “你一點兒都不意外?” 禾青邁著在雪地中一深一淺的步伐,問著那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冷漠少年。 “我之所以能來到這里,未嘗沒有這些情況的原因?!?/br> 少年語氣溫潤,眸光冷漠。 “說的也是。” 禾青低低笑了笑,然后看著陸若竹道:“過幾日便是你與格桑塔麗的婚禮……” 她想起,來之前看著的少女開心的抱著嫁衣對她巧笑嫣然的樣子:“阿嬤,我真的好開心呀!” 她終究忍不住一把握住少女的手,那是嫩的像是花瓣一樣的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手,沒有經(jīng)過風霜,被呵護在溫室中的手……與她截然相反。 她沉默了一下,終究在格桑塔麗疑惑的目光中扯出了個笑容:“我要祝公主幸福?!?/br> 格桑塔麗揚起了個大大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美艷燦爛,“我會幸福的,阿嬤。那可是我的若竹啊?!?/br> 但,真的會幸福嗎? “你一定要娶格桑塔麗嗎?” 陸若竹淡淡的看著禾青眼中的掙扎與不忍,有些諷刺的勾唇,不知是在嘲笑禾青,還是在嘲笑自己。 “現(xiàn)在還有其他的辦法嗎?那是最好的時機了不是嗎?” 最好的,沒有任何防備的,可以將損失降到最低化的時機。 禾青看著這個冷酷到可怕的少年,明明他只有十七歲,甚至未及弱冠,可他的心腸卻比高山下的瀘沽湖里的石頭還要冰冷堅硬。 “你難道就一點兒都不喜歡她嗎?就真的……” 忍心嗎? “那又怎么樣?” 少年似乎有些不堪其擾,他轉(zhuǎn)過身去,除了天空大地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表情,他淡淡的像是天山的白雪沒有絲毫感情的道:“我不只是格桑塔麗的陸若竹?!?/br> 他是她的,卻又不只是她的。 這是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的事實。 二月十五,宜嫁娶,據(jù)摩梭的巫師說今天是一個百年難得的嫁娶的好日子。 似乎是為了應證這個卜算,接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在今天終于停了,陽光明媚,白云藍天,似乎天際還有一輪淡淡的彩虹。 摩梭王看到很是高興,在宮殿內(nèi)擺了一排排的酒席,觥籌交錯間,食物的香味綿延沁脾,掛著的紅色彩球喜慶像是能樂到人的心里。 門口的守衛(wèi)看著門內(nèi)的酒池rou林,眼里的艷羨幾乎能溢出來,口水吞吃間,肚子的響聲似乎怎么都壓抑不住。 “想不想吃到這樣美味的食物,想不想在那樣溫暖的環(huán)境中熟睡?都是人,為什么你們就不可以呢?這不是你們該得的嗎?恪盡職守保護著這樣的一個食你們rou惡魔,值得嗎?” 誰的話語在耳邊的回蕩,無法拒絕的誘惑,是的惡魔誘惑地獄的聲音。還是神者帶來的福音? 腦袋分不清楚,但是身體告訴他,該如何做。 有鮮紅色在眼中綻放,誰消滅了惡魔,誰放出了惡魔? 一念地獄,一念殺戮。 而此時格桑塔麗坐在鋪著百子千孫被的喜床上滿心歡喜的等著她的新郎,挑起她的并蒂蓮花蓋頭。 ☆、第三十八章,眾叛親離 第三十八章,眾叛親離 格桑塔麗等了很久。 難以想象的驚慌在心頭像是螞蟻走過,她將頭上的蓋頭掀下,小心的放在喜被之上,并蒂蓮花映襯著百子千孫。 她喚著禾青的名字,可是沒有人應答她,終于她忍不住,向外走去…… 很久以后,格桑塔麗總是在想如果當時她沒有出去,沒有直面那些慘烈,任由陸若竹費盡心思的隱瞞,那么就算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她還會不會決絕到連絲毫余地都不留在他們中間? 可能不會吧…… 畢竟她那么的愛他。 月上枝梢,白雪裹素枝,風吹雪映月。 而此時那本是天下第一等的純潔雪地早已被鮮血浸透,火光與寒月映襯,像是火紅的花瓣被碾碎殆盡,屠戮的妖冶。 眾人興高采烈的吼聲,歡呼聲,麻木的臉上是興奮解脫的笑意,就連平時嚴肅的像是木偶的巫師也拖去了丑陋的面露,開心的赤腳在雪地還是血地上跳著歡樂的舞蹈。 這是從未有過的盛宴,格桑塔麗從來沒見過摩梭的人民如此開心過,如果是換以前她肯定會真心的為摩梭的人民感到高興,可是現(xiàn)在她卻只能呆愣愣的在原地,直直的看著人群中間那掛在高木之上血淋淋的人頭——她爹的摩梭王的人頭。 所以他們是為了這個在歡呼嗎? 格桑塔麗感覺腦子里空蕩蕩的,她什么都沒有辦法思考,哪怕她看到身穿一身染血盔甲的陸若竹看到自己驟然蒼白的臉,還有向自己跑來的身影,以及眾人看到了自己快意的笑容,仇恨的眼神,她依舊沒有任何的感覺。 就像是被蟲子吃掉心臟的木偶。 陸若竹不知所措的看著睜著漆黑卻空洞的大眼睛,怔怔的站在那里,卻不停的流著眼淚的格桑塔麗,他想要抱抱她卻被她的樣子嚇壞了,只能小心的摸著她的臉,哀求道:“格桑塔麗,你別嚇我……” 陸若竹本來想等這里的事情處理完,然后盡其所能的隱瞞著格桑塔麗,永遠不會讓她知道這太過殘忍的真相。 他甚至可以為了她放棄他在祝王身邊炙手可熱的地位與權(quán)勢,帶著格桑塔麗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姓埋名,用一生去愛她。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格桑塔麗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他明明已經(jīng)讓禾青看著格桑塔麗,必要的時候讓格桑塔麗陷入昏迷,瞞天過海。 可是為什么最后會…… “為什么?” 微弱的聲音突然響起,陸若竹驚喜的看著終于似有了神智的女孩兒,“格桑塔麗!” 淚珠仍舊不停地掉落,格桑塔麗看著陸若竹,原本黑眸中的愛意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滿腔的恨意與不解:“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摩梭的人可以理解,但是陸若竹為什么,為什么…… “你說過你愛我的,我是你的妻子啊!” 所以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害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