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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風(fēng)骨(H)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道:“我發(fā)誓,我不會。我關(guān)慎爭,絕不令聞於野蒙羞,背負(fù)一句罵名!”

暖玉的菱角刺進了關(guān)慎爭掌心,聞於野手心也滋生無名痛楚,他忍住險些沖破胸口的情緒,轉(zhuǎn)身一步步走開,笑望住廣闊天空,沒有淚流。這是關(guān)慎爭一生唯有的一次下跪,他從不跪天,從不跪地,不跪諸佛,也不跪王侯。

他只跪了聞於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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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轉(zhuǎn)星移,日夜流逝,已是將近二月底。黃昏時分,徐桓從藥房回到寧安殿,入門就撞見聞於野閑坐在窗前,他左臂架在桌上支住了下頷,面對著窗外正漫天神游,略微垂放的眼簾掩不住那一點點倦怠。徐桓把藥箱放下,瞥見他的疲態(tài),小聲問:“很累?”聞於野輕輕搖頭,謝過他的關(guān)心,說:“今天的藥,給容妃送去了?”

這殿中四處漫溢著藥香,香中帶苦,“已經(jīng)送了,服了近一個月,娘娘的精神好多了。”徐桓一邊打開木藥箱整理瓶罐,一邊頭也不抬地回道,是很好的消息,聽起來這太醫(yī)心情也比較放松了。聞於野沒有表露心情,他伸出食指戳了戳桌上的動物尸體,將它翻來覆去,最終輕聲一嘆,“麻煩。”

徐桓在藥箱中擺弄了一陣,其間沒有聽到半點聲響,他察覺到了聞於野的異樣,“怎麼了?有事?”他的語調(diào)沁著疑惑,見到聞於野在撥弄桌上的小玩意,逆著陽光只見得有小團黑影,他放下手上的功夫,過去了,且走且問:“你在弄什麼?是有草藥出……”話未道盡,他的聲音頓時哽住,走近時看得一清二楚。桌案上,躺著兩只黑蝎子,尾蟄黑亮,有劇毒。

“你這東西在哪里弄來的?宮闈之中怎麼能帶這玩意?我的天!”徐桓驚得六神亂主,他疾步?jīng)_上前,砰地將窗戶關(guān)上,僅這一刻便額間冒汗。聞於野懶懶地斜睨著他,捏著一股調(diào)侃似的腔調(diào),問:“如果我說這是我撬開西宮容妃的秘盒,從那里邊給偷回來的,你信麼?”

“娘娘?難道是還有歹人要加害娘娘?”徐桓滿面愕然,他的反應(yīng)幾乎是要沖去找禁宮軍了。聞於野不說話,只轉(zhuǎn)首注視著他,那種深沈又摻雜了冰冷的眼神,猶如毒蛇猛獸一樣攫住了徐桓,令他不能控制地背脊發(fā)涼,訥訥問:“怎麼了,這是?”

聞於野長吁一氣,沈默小半晌,忽又漾起了溫和的笑靨,“沒事?!彼f,手指捏起桌上的兩只蝎子,“這是好東西,我拿它們?nèi)ヅ菥?,晚上同你喝上幾杯?!毙旎刚媸强蓱z,恐懼感如大雨傾盆倒下,剛剛退下去的冷汗又逼滿了他全身,淋得他一頭大濕。

玩笑話罷了,當(dāng)夜他們沒有喝酒,聞於野把兩只蝎子放火烤了,燒焦之後踩碾成灰燼,埋入庭院角落的一棵小梅樹下。次日早上,梅樹已然枯死。聞於野送走了敬帝,靜立在死樹庭前,放棄一樣嘆了口氣,回去讓徐桓帶關(guān)慎爭一并出門,不許兩人拒絕。他自己留在院里,守在樹蔭下的石桌旁邊,備好一壺清茶,以侯來客。

寧安殿,陰森依舊,寂靜仍然。聞於野沒有等得太久,殿外有一陣規(guī)整的軍人步伐在緩緩靠近,爾後停在一里開外,他聽力甚好,聽見了一個女人款移蓮步,正在往此處前來。他忍不住又想嘆氣,硬把濁氣給吞回去,提起茶壺給對面的空杯倒上八分,在來客推開門時,他面帶微笑,道:“娘娘,草民在此恭候了?!?/br>
來人衣容華貴,狐裘披肩,身份尊貴可見一斑。她的長發(fā)盤上高髻,側(cè)處斜插青玉簪,如玉臉頰爬著帶紫的斑紋,卻仍能看出嬌美絕麗,國色天姿,只是不知何故整個人都有些遍生陰邪?!奥勏壬?,你見了本宮仍然坐著,不行臣子之禮,這樣也叫恭候本宮嗎?”她的措詞嚴(yán)厲,不過語氣不重,甚至帶點取笑挖苦的意思。

聞於野望著容可兒緩步行到對立面坐定,這女人容貌毀了七成,言行舉止還是從容坦蕩有余,不受分文影響,他不禁對她暗暗佩服,“娘娘,草民并非朝臣,行臣禮恐怕不行?!彼f道,將茶杯推至她的面前,把手作出請的姿勢,“恭候二字,草民講的是心意。”

容可兒端了茶杯便喝,她根本不怕這人在茶中動手腳,淺吟一口,茶香回味了片刻,笑道:“這是南國進奉來的貢茶,看來,陛下對聞先生很是疼愛?!甭勳兑暗惶幹?,他也飲茶一杯,說:“天子賞賜寧安殿,草民不敢推卻陛下好意?!?/br>
“呵,這皇宮內(nèi)院里,這寧安殿怎會以你為主?聞先生,你既非內(nèi)官,也非朝臣,莫不是同本宮一般,是天子妃嬪?”容可兒掩嘴笑道,大抵是存了刁難他的意思。聞於野不受她的挑釁,他坦然迎上她的視線,說:“娘娘今日前來,恐怕不是要來了解陛下的韻事吧?娘娘口舌金貴,不如開門見山吧?!?/br>
容可兒端詳了他一會兒,又在這空蕩蕩的庭院環(huán)視一遍,她想想也覺得繞圈子費力,便同意了,說:“聞先生,你昨日闖入西宮,意欲為何呀?”聞於野思忖了幾回,老實回道:“前去參觀而已?!比菘蓛烘倘灰恍Γ驹撋绱夯?,怎料紫紋襯得猙獰開了,又問:“那又為何撬我秘盒?”

“也是好奇罷了?!彼f的也算是原因之一,容可兒拿起白杯在手上把玩,聽他答了兩句廢話,揚起的唇角也就加了警告的意味:“聞先生,你說的,開門見山?!甭勳兑盁o可奈何,他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利字,後而斟酌了合適字句,緩聲說:“草民雖然生長在尋常人家,可戲曲聽得多,自然明白帝王的後宮就是勾心斗角。人不為己則天誅地滅,爭斗從來就不分對錯,只論輸贏?!彼D了頓,舍棄了謙稱,容可兒對他點了點頭,他才續(xù)道:“娘娘與廢後之間的事,我無意干涉,這點娘娘不必?fù)?dān)心。只是,娘娘用毒不慎反而害了自己,我覺得有句話得應(yīng)該告訴娘娘,或者說是警告也可以?!?/br>
容可兒的指甲在輕劃著臉頰,她大概知道後面的話是什麼,可不聽不行,於是便遞了眼色示意他繼續(xù),果不其然,聞於野綻放了極奇怪的笑容,并且惡狠狠地盯著她,一字一字地說道:“衛(wèi)胤……他要是沾上半點毒粉,我一定饒不了你!”

容可兒執(zhí)著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聽得一聲響就化成粉末,她也笑了,笑意一樣達不到眼底,說:“聞先生多慮了,陛下是我結(jié)發(fā)夫君,我怎麼會自毀夫妻情義,傷及家庭?”聞於野收斂了攻擊,他心里明白得很,話沒有挑明,僅是道:“只怕你要的不是家庭?!?/br>
有一瞬間閃過狼狽和怒氣,容可兒側(cè)過臉龐,再稍坐了一下就又恢復(fù)尋常,立刻起身徑直往大門而去,臨走前安慰似地說道:“聞先生多慮了?!甭勳兑耙膊幌嗨?,就看著她離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