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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br> 摸了一下自己一頭銀白的長發(fā),玉羅剎撐著下巴,對葉英恍若嘆息一般的道:“不過想也知道,就是那些門派傳承仍在,卻也不是葉莊主熟識的那些了。” 葉英本就有些蒼白的唇被他抿出幾分血色,修長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拂過手中的那冊,細細的摸著上面的文字,不遠落下一字一句。許久之后,他才恍若呢喃一般道:“藏劍不復(fù)……藏劍不復(fù)……” 原來,他也不是能夠一直淡定如斯的。玉羅剎滿意的笑了笑,這才覺得心里翻涌而起的醋意平息了一些。 雖然沒有看見讓他的阿鳶心向往之的大莊主失魂落魄的樣子,玉羅剎尚覺有些遺憾。不過過猶不及,這種國破家亡,物是人非,利劍在手卻無法力挽狂瀾的痛楚,偏生要如同鈍刀子割rou,方才絕妙。 為自己倒了一杯葡萄美酒,他一邊低啜著,一邊繼續(xù)補刀:“藏劍山莊在前朝覆滅的時候就被毀了。如今的西湖,我記得是花家的地界?” 葉英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白皙的手指搭在自己腰間的輕重雙劍上,入手的一點冰涼讓葉英動搖的心境漸漸平復(fù)了下來。 雖然明知對方告訴他這些,并不全然是好意,但是良好的教養(yǎng)還是讓葉英起身,對玉羅剎微微拱手,低聲道:“此番多謝閣下相助,只是敢問閣下,如今那最后一名藏劍弟子,身在何處?” 玉羅剎未料到葉英居然如此迅速的平復(fù)了心境。挑了挑眉,玉羅剎對葉英道:“那小弟子如今未到及笄之年,大莊主也不必如此急著見她。倒是我家阿鳶……阿鳶是你正陽一脈,今日若能見到你,想來她也是高興的吧?!?/br> 說著,也沒有等葉英作何表示,玉羅剎起身往外走去。他實在是霸道慣了的人,也吃準了“藏劍弟子”這四個字在這位大莊主心中的分量。 葉英心中嘆了一口氣,也起身跟上——從方才這人的言語之中,他已經(jīng)知道了那名喚葉鳶的藏劍弟子的結(jié)局,無論她曾有怎樣的經(jīng)歷,過得幸與不幸,作為想要守護藏劍之中每一個弟子的大莊主,葉英知道,自己來晚了一步。 終歸要去看看的,哪怕時隔多年,哪怕那藏劍弟子已經(jīng)黃土白骨。 玉羅剎帶葉英去的,是葉鳶的衣冠冢。蹲下細細抹凈那石碑上的一點兒幾乎不可見的微塵,玉羅剎掌風(fēng)一掃,便將冢前已經(jīng)干枯的桂花碾作粉末,而后他又在冢前擺上一枝新鮮的桂花。 此地并不適宜桂花生長,可是無論什么季節(jié),葉鳶的衣冠冢前的桂花總是不會斷的。玉羅剎的夫人偏愛桂花清甜的香氣,于是玉羅剎便會為她尋來——將她喜歡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無論是家國天下,還是一餐一飯。有的時候,一個男子對女子的好,也不外乎就是這樣了罷。 那清淺的桂花香氣,葉英自然已經(jīng)聞到了。情之一字啊……忽然想起自己那段諱莫如深的心事,葉英心中微微一動,面上卻未曾顯露分毫。將腦海中浮現(xiàn)的人揮散,而后,他在葉鳶的衣冠冢前站定。 滿意的看見葉英在距離他家阿鳶五步之處停住,玉羅剎蹲下身去,蹭到了那石碑旁坐下。他伸手攬著一方小小的石碑,動作溫柔的卻仿佛是在攬著自己的妻子。 “阿鳶,你不是曾經(jīng)遺憾不能見大莊主一面么?現(xiàn)在大莊主來了,你開心么?” “咱們家的那臭小子最近又給葉孤城找麻煩了,不過阿鳶你放心,他如果敢對葉家不利,我會親自去收拾他的?!?/br> “阿鳶,我今天收拾那些雜碎的時候,指甲都被他們撅斷了一根呢,很疼的阿鳶。你要是在就好了,你在他們都不敢欺負你的阿玉的。” “阿鳶,阿鳶,阿鳶……” 玉羅剎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喃喃碎語。雖然葉英無意窺探夫婦之私,無奈他雙目已渺,耳力便更勝幾分。 葉英站在葉鳶的衣冠冢前,聽著玉羅剎幾近狂亂的囈語。一直到玉羅剎平靜了下來,葉英才俯下身去,從一旁的花籃中捻出一支開得旺盛的桂花,俯身放在了葉鳶的墓前。 玉羅剎握了握拳,卻最終沒有一掌將那一支“別的男人送的花”揮開。 他閉上了眼睛,掩去了眸底的痛苦。等到玉羅剎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又是那個讓人生畏的西方魔教掌門。 在葉鳶“身邊”坐定,玉羅剎緩緩道:“我知大莊主想問什么?!?/br> 葉英:“愿聞其詳?!?/br> 玉羅剎揮了揮手,自嘲道:“我又不是那種沒有本事的男人,若是妻子真為人所害,大莊主今日提為阿鳶報仇,也太過晚了一些。” 這一番話,玉羅剎說得甚至有幾分狂傲??墒?,葉英卻明白他所言非虛。他能夠感覺得到,此人武功許或并不及自己,卻也絕非好相與之輩。于是葉英輕輕頷首,等待玉羅剎繼續(xù)說下去。 玉羅剎道:“阿鳶是天生的三陰逆脈。” 看見葉英微變的變色,玉羅剎苦笑道:“沒錯,就是藏劍山莊六小姐……大莊主的幺妹所患的三陰逆脈。” 葉英看不見玉羅剎的表情,卻聽得出他聲音里掩蓋不住的痛苦:“我強留她至三十歲,卻終于還是留不住了?!?/br> 并不習(xí)慣于將自己的脆弱展現(xiàn)在人前,玉羅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很快轉(zhuǎn)移了話題:“阿鳶和我有一個兒子,并非藏劍門下,不過日后,宮某會讓他來拜見大莊主的。他到底也流著葉家的一半血?!?/br> 葉英點了點頭。兩人之間一晌無話。 忽的,平生從不求人的玉羅剎,這一次,竟然對葉英一揖到底。 葉英上前來扶,玉羅剎卻后退一步,對他道:“在下聽聞大莊主曾為那位六小姐鑄長生劍,今日便有一不情之請。敢問大莊主可否……” “可以?!比~英嘆了一口氣,打斷了玉羅剎的話。他也看出這個男子的窘迫,他應(yīng)當(dāng)從未求過人,甚至從未對旁人低過頭。而在藏劍山莊的時候,不是沒有人為了求藏劍鑄造的武器而長跪不起,可是這西方魔教的教主,終歸與那些初出茅廬的小子是不同的。 也算難得。 葉英為那個和自家小妹一樣三陰逆脈的弟子痛心,也感慨于眼前這人的癡情。這人分明時刻流露出孤狼守著領(lǐng)地一樣的神態(tài),卻還是帶著他來到了自己妻子的衣冠冢前,又特地提起三陰逆脈,所為何事,當(dāng)真不是很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