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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會因為私人感情而支持他。而掌控“財”的人通常容易為家業(yè)所累,在這種情況下很可能會往后縮,代表軍方的……如果如長庚猜測真是鐘老將軍,那鐘蟬還真不一定會為他說話,后面兩方面的人各有門路,他很難接觸到,只有陳輕絮隨軍西北,屆時必以木鳥傳書,能給他可乘之機。長庚將看完的海紋紙湊在火盆上點著了,幽幽的火光照亮了他年輕俊美的臉,使他看起來竟有一些不真實。“大哥……”葛晨訥訥地叫了他一聲,這小圓臉對他的雁親王發(fā)小忠心耿耿,但不傻,他大概能猜出陳輕絮的加密木鳥可能和臨淵閣的最終決策有關(guān),雖然按著長庚所托做了偷換字條的事,但心里一直揣著疑慮——長庚一向坦坦蕩蕩,疏闊通達,從未沒有做過這種見不得光的事,這回為了臨淵閣這樣……是為了權(quán)力嗎?“我并非一定要得到臨淵閣不可?!遍L庚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神色淡淡地對葛晨解釋道,“但我在朝中時日太短,雖然暫時有皇上撐腰,還江大人等一干新銳跟從,畢竟根基尚淺,很多事情施展不開。別的能等,但前線上的紫流金和銀子等不起,這種時候我只能退而求取臨淵閣之勢力,倘若有時間,所有問題都可以光明正大地慢慢解決,就怕洋人不給我們這個時間?!?/br>葛晨聞言后背一挺,心里的疑慮頓時煙消云散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這我和小曹都明白的,唔……大哥,你也多注意保重自己,否則別等到時候侯爺班師回朝了,你又累倒了,那他豈不是要找我的麻煩?”說完,他好像想象出了侯爺找他麻煩的具體過程,自己被自己嚇得打了個寒戰(zhàn)。長庚臉上的神色柔和了些:“我就管到這場危局過去,等天下太平了誰還樂意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咱們也不能白給他們干活,屆時得讓皇上在風(fēng)景最好的地方封給我一座山頭,在山上弄一片桃花林子,春天賞花,夏天吃桃,山下還得有溫泉,我打算漫山遍野地養(yǎng)點雞鴨,下了蛋就直接扔到溫泉里煮……”葛晨的肚子“咕”一聲,長庚一愣,隨即兩人同時大笑起來,長庚一躍而起:“太晚了,別驚動王伯他們了,咱哥倆自己包點餃子吃?!?/br>葛晨頗為不好意思道:“不、不好吧,大哥,哪能讓親王殿下動手剁餡搟皮……這也太那個……”長庚睨了他一眼:“吃不吃?”葛晨斬釘截鐵道:“吃!”兩人于是黑燈瞎火地溜進侯府的廚房,將打瞌睡的老廚娘趕回去睡,咣咣當當?shù)卣垓v了一通,聽著打更的動靜,一人捧著鍋蓋,一人就著笊籬,十分不講究地直接在廚房里分吃了六十多個餃子,葛晨燙得“嗷嗷”直叫,依稀仿佛又回到了那“里出外進”的鄉(xiāng)下少年時光。好時光都在半夜三更,青天白日下還是步步驚心。一個月以后,烽火票依然沒有落實,連李豐皇帝都被吵得煩不勝煩,一場悄無聲息的清洗逐步開始了。先是督察院連上三道折子參雁親王一手遮天,軍機處私自卡扣朝中官員奏折,使怨聲有礙天聽,所謂烽火票完全是胡搞,是拿著朝廷的顏面丟在地上踩,禍國殃民。雁親王命人將軍機處有史以來上傳與打回奏折的記載全數(shù)擺在朝堂上,所有打回的奏折均記錄在案,何時、因為什么打回,并全部有簡報上奏至西暖閣,無一份有出入,當庭令人啞口無言,隨即雁親王以“才疏學(xué)淺,難以服眾”為由,奏請隆安皇帝卸去身上一干職務(wù),李豐照例不準,這位剛滿二十的親王殿下年輕氣盛,扭頭便稱病辭朝,跑回侯府閉門不出。滿朝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老狐貍精,還真沒人這么明目張膽地鬧脾氣,李豐一時哭笑不得,可還沒等他微服出宮上門哄,雁親王一走,朝中立刻出事。先是軍機處群龍無首一團亂麻,每日呈遞到李豐案頭的折子雪片似的,各地都在要錢要紫流金,看得他焦頭爛額,隨即戶部兵部兩尚書幾乎在要朝堂上動起手來,李豐震怒之下一追究,發(fā)現(xiàn)都到了這步田地,竟還有人在軍費中層層盤剝揩油貪墨,當即氣急敗壞,追查出一起震驚朝野的大案,上至堂堂二品大員,下至七品小官,一大批人被牽連其中,連督察院的那幫碎嘴子都莫名其妙地倒了一半。九月一場秋雨把京城洗得一片肅殺,江充親自到侯府傳旨將雁親王請回朝中,至此,有心人仿佛明白了什么,雁親王再次提起烽火票,幾乎沒有阻力便推行開去。剛開始有人憂心第一批烽火票發(fā)不出去,不料甫一面世,立刻有江南首富杜萬全等人聯(lián)絡(luò)一干民間義商鼎力相助,不到三天,首批烽火票竟被搶購一空。真金白銀涌入國庫,至此,沒有人再多嘴了。隆安七年年底,江南前線兩軍依然對峙,安定侯沿途聯(lián)合中原駐軍收拾了造反暴民,終于回到嘉峪關(guān),隔日兵臨城下的西域聯(lián)軍便望風(fēng)而退三十里。這一年年底,顧昀先后寫了十四封親筆信,分別給西域諸國國王“拜年”,同時磨刀霍霍,預(yù)備在朝廷送來下一批軍備時便開殺戒。這一年,嘉峪關(guān)外沒有張燈結(jié)彩,烽火一觸即發(fā)——朝廷終于送來了久違的軍餉與戰(zhàn)備。只是押送的人身份特殊。顧昀剛帶著一幫輕騎巡防歸來,還沒下馬便聽說雁王來了,當時就懵了一下,輕裘都沒顧上卸,便把戰(zhàn)馬韁繩一扔跑了。☆、第72章幽夢顧昀一路飛奔回駐地,后面一幫親兵不明所以,只好也拉練似的跟著跑,一水玄鐵輕騎不整隊不換班,撒丫子狂奔,搞得駐地守衛(wèi)如臨大敵,還以為哪又來了一撮外敵,個個撐起千里眼四處觀望。嘉峪關(guān)的玄鐵營駐地中,來自京城的車駕已經(jīng)一字排開,管輜重的正忙得熱火朝天,顧昀卻突然毫無預(yù)兆地剎住腳步。親兵們也連忙跟著停下來,一個個面面相覷。顧昀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你們慌里慌張地跑什么?”親兵們:“……”顧昀干咳一聲,彈了彈玄鐵輕裘上不存在的土,剛散完德行,一轉(zhuǎn)臉又毫無障礙地換了一身不慌不忙、閑庭信步的做派,背著手,晃晃悠悠地溜達進帥帳。除了當值的、巡防沒回來的,顧昀手下幾位大將都在里頭陪著,中間圍著個人。那人一身錦緞朝服正裝,雪白狐裘下露著一截廣袖,正是朝中新貴雁親王。他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目光猝不及防地就和那沒型沒款倚門框的顧大帥在空中撞上了。雁王似乎吃了一驚,隨即眼睛一下就亮了,一路的風(fēng)塵都被滌蕩一空,他有點難以抑制地抬抬手,微微清了清嗓子,咳嗽聲居然有點走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