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7
會傳到第三個人那里,姑且就算了,但我不希望在軍機處里再聽見類似的話?!?/br>江充忙正色應(yīng)道:“是,下官失言了?!?/br>長庚的神色溫和下來,睜眼說瞎話道:“我這個人經(jīng)驗有限,遇上事城府與涵養(yǎng)都不足,拿你當(dāng)自己人,嘴里也沒個把門的,話說得輕了重了的,寒石兄別太往心里去。”江充連聲道“不敢”。他被雁王一手提拔,別人都以為他是雁王心腹,但他自己卻越發(fā)覺得看不透這位知遇之恩深重的上司。以方家為首的勢力不會坐看朝中新貴借著國家缺錢的機會上位,必定會不遺余力地打壓,這是肯定的。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江充心知肚明,這些所謂“新貴”恰恰是雁親王一手扶植的——從改革吏治……甚至更早,發(fā)行烽火票開始,這件事就已經(jīng)在鋪墊了。倘若他這漫長的鋪墊是為了布一個局,那么最后指向何方?雁王殿下真的只是大公無私,所做種種都為了緩解國家一時危局嗎?他真像自己一直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無欲無求,只待外敵一退,便會立刻掛印回家當(dāng)吃個皇糧的閑散王爺嗎?要真是那樣,他有什么必要殫精竭慮地鋪這么大一張攤子?但倘若雁王只是用這一場彌天大謊欺遍世人,心里另有所圖……他又能圖什么?他是當(dāng)今皇上唯一一個還活著的親兄弟,也是大梁唯一一位親王殿下,若想再進一步,也就只有……那個位置了。但這也完全說不通,雁王要真的有意皇位,當(dāng)年隆安皇帝親口傳旨讓他繼位的時候,他為何要抗旨?退一步說,就算他當(dāng)時推拒,后來又起意,那他何苦以親王之尊得罪一干朝中重臣?正常的難道不是出手拉攏嗎?江充一頭霧水,頗為小心地問道:“可是殿下,就連下官看完這封折子,都對私商設(shè)廠一事充滿疑慮,何況皇上?但若此事當(dāng)真不成,那么且不說朝廷該如何安撫杜公他們這些于國有功之人,眾多流民又該如何安頓呢?”“這你就想岔了,”長庚意味深長地笑道,“皇上看完以后只會對私商買賣紫流金一事充滿疑慮,既然方大人已經(jīng)說得這么清楚了,私商買賣紫流金不可行,我們不如想想怎么解決這個問題,不就兩全其美了嗎?”江充倏地一愣。長庚:“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列位稍微早點到,軍機處在朝會之前先議一議此事,別讓我皇兄失望。”江充應(yīng)了一聲,起身告辭——有那么一瞬間,他從雁王平心靜氣的字里行間聽出了某種說不出的篤定——好像他早已經(jīng)料到了方欽這封折子,也早已經(jīng)想好了下一步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但……既然有解決方案,為何一開始不提出來,非要繞這個彎子呢?這樣除了提前激化烽火票新貴與世家門閥之間的矛盾,還有什么用?“哦,對了,寒石?!遍L庚叫住他。心事重重的江充回過神來,以為他有什么要緊事,忙洗耳恭聽。長庚:“順便叫他們給我炸二斤鹽酥小黃魚包好,我一會帶回去,多謝!”江大人腳下一滑,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而此時,被隆安皇帝留下的顧昀也才堪堪趕著宮門落鎖之前離開。四方戰(zhàn)備調(diào)配要經(jīng)安定侯看過才能上報軍機處轉(zhuǎn)呈皇帝報批,本來最新的紫流金調(diào)配方案在大朝會后就要交給顧昀,誰知皇上一留便將他留到了這個點鐘,沈易只好一直等到了夜幕將臨,正百無聊賴地打哈欠時,才看見顧昀慢吞吞地往外走來。“怎么這么半天?”沈易迎上去,“我還以為你又因為什么和皇上吵起來了?!?/br>顧昀接過他手中準備上呈的折子,隨手翻了翻:“等我拿回去看——有什么好吵的,都這把年紀了?!?/br>沈易:“……”他一臉震驚地看著顧昀,舌頭打結(jié)道:“這……這把年紀?大帥,你沒事吧?皇上到底跟你說什么了?”居然把一天到晚臭美的“西北一枝花”說成了“這把年紀”!顧昀惆悵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肩頭,小太子趴在他肩上流的哈喇子還沒干。人要是光棍的時間長了,就總是容易覺得自己還青春年少,不料一不小心已經(jīng)成了“叔公”輩,這才恍然想起來,要以自己這歲數(shù),倘若換成個壽數(shù)短的,大概半輩子都過去了。“沒什么。”顧昀邊走邊心不在焉地說道,“可能被大朝會吵得氣悶了,跟我說了幾句喪氣話……皇上那個人,從小愛爭強好勝,干什么都非得壓過別人一頭,剛登基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泰山封禪之事的,這些年弄成這樣,他……唉,也不容易。”沈易背負雙手,默默地聽著,每次牽扯到這些皇家爛事,他都覺得十分心累,以那已經(jīng)進了皇陵的元和先帝為首,一個比一個反復(fù)無常,三天好了,便讓你榮寵無雙、恨不能權(quán)傾天下,兩天惱了,轉(zhuǎn)眼讓你變成個階下囚,弄不好小命都不知吊在誰的刀鋒上。就說元和先帝,要是早能快刀斬亂麻,現(xiàn)在顧昀再投胎都差不多能娶媳婦了,偏偏那位又想除掉顧家,又幾次三番不忍下手,像個狠心端了虎窩的獵人,干都干了,偏不舍得殺那幼虎,非得抱回家當(dāng)貓養(yǎng),殺得情真意切,寵得也情真意切,結(jié)果養(yǎng)出了顧昀這么一個情義深重的“禍根”,真不知是成是敗。沈易嘆道:“咱們在外面打仗的不知道朝中難處,回來才曉得雁王殿下這一年多真是不容易。你猜怎樣,我爹昨天還在跟我念叨,說我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本來我家雖不是什么名門望族,卻也是世代科舉,正經(jīng)八百都食皇糧俸祿的,當(dāng)年我一意孤行要進靈樞院,我家老頭倒是沒怎樣,三姑六婆都瘋了,后來又從靈樞院里跑出來跟你從軍,更不像話……唉,都別提了,在我們家那些姑姨娘舅眼里,我簡直就是個無可救藥的敗家子?!?/br>顧昀不滿道:“實打?qū)嵉能姽υ谏?,怎么就敗家了??/br>“說的就是,不過現(xiàn)在我家老頭反而有點慶幸,”沈易道,“他說如今朝中四下都是暗流,局勢也越來越復(fù)雜,反而不如跟著你在外面打仗來得踏實,起碼炮口刀尖都是對準敵人的?!?/br>顧昀心里卻沒多踏實,反而塞得更嚴實了,他不知道長庚在紛亂的朝堂中扮演了一個什么樣的角色,迄今為止,軍機處都仿佛只是一個特殊時期,為了全國上下“以戰(zhàn)為先”而統(tǒng)籌國力、協(xié)調(diào)群臣的臨時機構(gòu),雖一干權(quán)力仿前朝制度,乃是國事中心,直接上呈皇帝統(tǒng)領(lǐng)六部,但其中每個人還保留兼任了原有職務(wù),好像一旦戰(zhàn)事平息,軍機處就能隨時裁撤一樣。以雁親王為首,軍機處一直都圍著皇上和各大軍區(qū)所需轉(zhuǎn),其中所有人的立場似乎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