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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贗妃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2

分卷閱讀122

    以為隨著小太子的出世和長大,一切終于重新開始。

    然則,這是怎么了?

    他都不敢想象太子若當(dāng)真病逝,這個皇宮會變成何等模樣……

    這夜天氣驟冷,傍晚時分,天空揚揚灑灑地下起大雪。勤政殿外突然一陣sao動,陵安出來時正好看到殿外御林軍攔著漣兒漪兒,而二人正打算動手,有強闖勤政殿的勢頭。

    陵安心下一頓,忙大聲問道:“發(fā)生何事?”

    漣兒漪兒一見陵安,雙眼便是通紅,“噗通”一聲齊齊跪下,道:“煩請安公公稟報皇上,讓御醫(yī)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陵安原本急速的步伐頓了頓。

    讓御醫(yī)看太子殿下?自從商少君下令撤離太子身邊的一切醫(yī)藥,他哪天沒有在商少君面前求過?

    商少君起初還皺著眉頭沉思半晌,讓他退下,后來置若罔聞,任由他跪著,最后見他如此,便只有陰冷冷一句“陵安,你是知道朕的脾性的”。

    是的,他了解商少君,年少時熱情善良剛正不阿的商少君,登基后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的商少君,那些年臥薪嘗膽沉默隱忍的商少君,為人父后意氣風(fēng)發(fā)帝王威儀的商少君,似乎是當(dāng)然,又似乎是必然,商少君年少時的影子越來越淡,不是隨便說幾句好話就可以搪塞過去,不是苦苦哀求就可以令他側(cè)目心軟,他決意除掉的,沒有人可以留下,譬如當(dāng)年他執(zhí)意設(shè)計殺死的慕白,他決意留下的,沒有人可以搶走,譬如三出皇宮又三進皇宮的白穆,他決定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止,譬如對三國的連年征戰(zhàn)。

    如今的他,是一位真正的帝王,連他也再猜不透他的心思。

    “安公公,安公公,太子殿下……殿下他今日剛剛服過粥,便盡數(shù)吐了出來,昏厥不醒……” 見陵安到了身前,漣兒率先哭出聲來。

    漪兒接話道:“皇后娘娘見殿下不醒,嚇得手里的碗都摔碎了,只抱著殿下哭……這么些年,我們何曾見過皇后娘娘這樣地哭泣?”

    她們眼中的白穆是不茍言笑的女子,不大笑,也不曾大哭。曾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她們私底下還用“木頭”來形容過她,因為即使雙眼失明她也不急,任由皇上如何地哄逗,她的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甚至太子出生時,她只是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只是隨著太子漸漸長大,才漸漸察覺出她身上普通女子的氣息。

    “已經(jīng)三個時辰,娘娘米水未進,只說……說……”漪兒都忍不住哽咽道,“說我們該去為殿下準備喪服,過了今夜,殿下便……藥石無醫(yī)!”

    “安公公,您也知道,娘娘也懂醫(yī)的……娘娘所說恐怕是真,倘若……倘若……”

    陵安眼皮一跳,漣兒說的話,讓他腦中閃過什么,“等等,漣兒,你……剛剛說什么?”

    漣兒淚眼朦朧地望著陵安,陵安又道:“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次?!?/br>
    漣兒不解道:“奴婢說,娘娘也懂醫(yī)的,倘若娘娘說太子……”

    未等漣兒說完,陵安猛地一拍腦袋,迅速轉(zhuǎn)身往勤政殿去。

    娘娘也懂醫(yī),娘娘也懂醫(yī)!

    他怎么忘了?

    雖然曾經(jīng)的白穆大字也難識幾個,但那幾年她去的可是白子洲!她才是白子洲真正的少主人!白子洲人最擅的是什么?

    陵安還未回去,勤政殿的殿門轟然大開,一襲黑色的裘皮大衣被烈風(fēng)鼓起,帶著凜冽的寒氣,直逼而來。風(fēng)雪太重,沒有人看清來人面上的表情,只見黑色的身影飛快地穿過眾人,擇道而去。

    鳳鸞宮冷。

    暖爐未點,門窗未關(guān)。刺骨的寒風(fēng)夾雜著雪花橫貫而入,落在地上,化作冰凌。宮內(nèi)空空如也,只有榻上的女子,抱著懷里的孩子,輕聲哼著歌謠。

    天色已暗,殿外點著幾盞暗燈,宮人們都迎著風(fēng)雪跪著,個個瑟瑟發(fā)抖,沒有人敢出聲,也沒有人敢進去,殿內(nèi)的歌謠縈縈傳來,被風(fēng)雪吹散,好似女子的低泣。

    黑色的身影大步而來,宮人們甚至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只聽到大門突然嘎吱一聲,再抬頭時,只看到地上一串腳印。

    寒風(fēng)瑟瑟,女子卻仿佛察覺不到寒冷,只穿了一身單衣,面色雪白,嘴唇殷紅。而她懷里的孩子臉頰卻是通紅,呼吸急促,盡管是在昏睡中,也顯然不夠安穩(wěn),可以看到眼珠左右轉(zhuǎn)動,仿佛下一刻就會睜開雙眼。

    許是察覺到有人進來,女子抬頭看了一眼,極為隨意的一眼,便垂下眼皮,隨后,似是反應(yīng)過來,重新抬眼,看住眼前人。

    那人身姿依舊挺拔,十年,在他臉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跡,反而因為這些年來勢在必得的運籌帷幄,真正有了天子之姿,帝王之氣。

    他也望著她,或者不能說是“望著”,而是凝視,要看入骨血般深深地凝視。

    白穆的眼淚早已風(fēng)干在眼角,雙眼漸漸泛起血紅的細絲,寒風(fēng)迎面而來,她仍舊一眨不眨地迎上他的目光。

    這是這么些年來二人第一次這樣長時間的對視,這樣讓自己的感情毫無保留的坦然對視。窗外的雪有愈演愈烈之勢,棉絮般層層落下,時光仿佛就在紛飛的雪花中徜徉,曾經(jīng)的歡笑,曾經(jīng)的眼淚,曾經(jīng)的誓言,曾經(jīng)的等待,都隨之綿延消散。

    黑暗中負手而立的商少君突然低笑了一聲,“阿穆,十年了,你還是這么固執(zhí)?!?/br>
    白穆挪開眼,沒有再看他,輕輕拍打著懷里的孩子。

    “朕沒想到,十年了,你竟還不放棄。”商少君緩步走近,挺拔的側(cè)影漸漸光亮。

    白穆抬頭,輕輕一笑,開口的聲音略有些嘶啞,“若沒有這十年,我又能拿什么做籌碼?”

    “那你覺得,這一局你是輸是贏?”商少君沒有看她懷里的孩子一眼,漆黑的眼底盡是冷傲的寒光,熠熠盯著白穆。

    白穆?lián)u頭,“無所謂。”

    “若贏了,我便帶著凌兒隱居塵世,遠離爭斗,你我各自珍重?!卑啄绿谷蝗坏赝躺倬?,“若是輸了……”

    她掀了掀嘴角,“我便與凌兒一道喝一碗孟婆湯,忘盡凡塵俗世,你我若有緣,來世再見?!?/br>
    “你篤定了會贏吧?”商少君擒起白穆的下巴,傾身看入她眼底。

    商少君最喜歡看白穆的雙眼。那雙眼曾經(jīng)干凈清澈,簡單到一眼看到她心里并不曲折的彎彎轉(zhuǎn)轉(zhuǎn),那雙眼里曾經(jīng)滿滿只有他一個人的影子,充溢著炙熱的愛戀,讓人不敢直視,生怕一眼便被那樣的熱度融化,那雙眼里也曾飽委屈,隱忍著的埋怨和委屈,每每發(fā)現(xiàn)被他欺騙利用時就會出現(xiàn)在她假意堅強的笑容后,他也從來不敢多看,唯恐一看便會心軟,會漏出破綻,但有時又忍不住去看,擔(dān)心真的傷到她的心,忍不住想要從那些委屈里找到愛戀的影子。

    她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無論多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