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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便手提著一根竹竿躥下來,竹竿上掛著一件白色的里衣。 賈環(huán)撲上去一面取下來自己的衣服一面抱怨:“怎么不用琮兒的呢!分明是他的鬼主意。” 賈琮笑打了個稽首:“無量天尊,既然是小道長要作法,自然用小道長的衣服?!?/br> 高英蒙了:“剛才……” 賈琮乃從人群中抓出一個小少年來,不多十四五歲,穿著素衣,靦腆的低著頭。賈琮笑推了推他到前頭來道:“這是位是程馳將軍,天生的神射手。方才便是他出的手,與環(huán)哥哥唱雙簧呢。” 高英見其年齡雖小,長得方方正正的一看就是老實人,忙拉住他贊道:“好厲害的小將軍!你方才用的什么?仿佛不是弓箭?!?/br> 程馳才要張口,賈琮先道:“彈弓!打鐵丸子的?!?/br> 高英一愣。 龔鯤在旁補了一句:“那響聲是我放的炮仗。如何?時間掐的可準?” 賈環(huán)笑比了個大拇指道:“準!極準!咱們?nèi)齻€唱的這出叫應(yīng)當叫三簧!” 榮國府的人都心知肚明,西洋火.槍的事兒不能讓高家知道,都拍手齊聲叫好。 高英一想,難道方才是賈環(huán)裝腔作勢、程馳拿彈弓打鐵丸子、這位小龔先生放炮仗虛張聲勢?賈環(huán)還罷了,只是膽量足會演戲;小龔先生也不錯,時間拿捏的極恰到好處;唯有這位小程將軍了不得!這等夜晚,藏在人群后頭還能打得那般正,好準的準頭、好大的力道!來日前程不可限量。忙拉著程馳連連贊道:“他兩個還罷了,唯有程將軍最是要緊的,好本事??!” 程馳是個面皮子薄的,明知道他誤會了,又不能解釋,愈發(fā)憋紅了臉。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卻說高賈兩家的車隊折騰了一宿,裝神弄鬼的退了敵,沒空搭理旁人,安置好守夜的便都歇著了。次日直至中午眾人才陸續(xù)醒來,方去外頭查看。幸而昨夜太亂,村里的百姓雖都驚醒,見外頭黑壓壓的全是人,也沒誰敢胡亂出門,故此沒人隕命。 失火的那一戶三口人也逃了出來,只是家中被燒了個一干二凈,頗為可憐。幺兒想著他們也是遭了無妄之災(zāi),便借了高家的下人給他們送去五兩銀子并五百錢。賈環(huán)進門的時候送錢的剛走,待他聽說了趕忙跟著跑到那戶人家。只見三間小土屋燒塌了一間半,老兩口并一個十四五歲的孫子哭做一堆,有些心酸。 那高家的下人忙將銀子與銅錢交代了,三人立時跪下磕頭。 賈環(huán)忙喊他們起來道:“我只提醒你們一句話。若有鄰居親戚來問,只說得了五百錢便罷了,那銀子就別告訴人了,免得遭惦記?!?/br> 聽了這話老頭怔了怔,倒是老太太明白過來,趕忙謝了這位小哥兒,又問他高姓大名。賈環(huán)擺擺手:“給你們銀錢的是我?guī)熜?,我不過白囑咐一句罷了。”又嘆息道,“幸而春耕時節(jié)未到,一年才開始,你們好生過日子便是?!鞭D(zhuǎn)身走了。那高家的下人忙細細將賈環(huán)賈維斯兩個名字并高家榮國府一并交代了,又聽了人家半日的謝才出來。 此人并不知道賈環(huán)昨晚與程馳唱了出雙簧,還當他神通廣大,一路小跑追上賈環(huán),笑嘻嘻的打探道:“環(huán)三爺,你在何處學的道法,好神通好厲害!” 賈環(huán)信口道:“從前在夢里遇見一位神人教的。” 那下人嘖嘖稱奇,又問那神人是誰。 賈環(huán)懶得編,就哄人道:“他沒說,不過琮兒倒像是認識。” 那人愈發(fā)奇了:“琮三爺竟認得環(huán)三爺夢里的神人?” 賈環(huán)不知怎么解釋好,只故弄玄虛道:“天機不可泄露?!?/br> 一時路過農(nóng)家小院,從里頭傳來一陣極香的味道,賈環(huán)忍不住伸個腦袋到人家院子里去張望。兩家人走了這么一路,高家的早知道榮國府的環(huán)三爺是個小饕餮,乃笑道:“仿佛是烤餅,我替三爺去買幾個?”賈環(huán)連連點頭。 不多時那人便捧著幾個香噴噴的烤餅出來遞給賈環(huán)道:“不過是個鄉(xiāng)野味兒,三爺在京城里頭什么好的沒吃過,只嘗個鮮罷了?!?/br> 賈環(huán)滿臉是笑接過來道:“未必京里頭都是好吃的。我們府里做菜時常本末倒置。就像那回二嫂子說的,一盤茄子倒得十來只雞去配它,那還吃個什么勁兒,茄子香都讓雞的味兒給蓋過去了。我就愛吃這樣的,實實在在的味道,沒有那許多花樣兒?!彼炷闷鹨恢豢撅瀬硪б豢?,果然香甜脆爽,吃的他美滋滋的。 高英與幺兒商議著先在此處暫歇一日,明兒再趕路不遲。到了下午,榮國府的眾人才聚在一處分析昨日之亂,只是大伙兒都不說話齊刷刷看著龔鯤。 龔鯤乃道:“昨日之事有些已頗為明朗。鐘珩既說他是來劫財?shù)?,那便是來劫財?shù)?,不是來要命的。從他們撤離時候的舉動便可知道,頭一波山賊與晚上那波顯見不是一回事。頭一波乃是尋常山賊,大約是近日鐘珩奉命在左近哪座山上收編的綠林嘍啰。鐘珩之計當是率先領(lǐng)著這群人來劫道,打到一半的時候,趙平領(lǐng)著人過來給咱們幫忙?!?/br> 賈環(huán)咳嗽一聲,晃悠著腦袋問:“先生何以知之?” 龔鯤道:“我只想著,若我是鐘珩趙平,要如何才能將這幾車的東西都弄到手又不死自家兄弟。須知,與他們而言,頭一波山賊是不要緊的、多死幾個少死幾個甚至死絕了都沒多大干息;晚上那一撥才是正經(jīng)的官兵,是他們的兄弟同袍,不能隨便死的——咱們這邊也是有正經(jīng)老兵的。故此沖殺之事只能交給尋常山賊。” 幺兒點點頭:“我明白先生之意了。趙平假意領(lǐng)著人來幫咱們,順道得了咱們的信任,到了晚上,趁咱們毫無防備翻臉?!?/br> 龔鯤道:“那時候,且不論咱們的人比他們少、縱然人更多些也定然措手不及,最多是倉皇逃跑了。橫豎鐘珩是他們的人,若哄那群山賊說,趙平尋了鐘珩合作打劫咱們、順道替前頭死去的山賊報仇,只怕晚上又將能余下的山賊們頂在前頭做了擋箭牌呢?!?/br> 小溪道:“只可惜一計不成,趙平利欲熏心、有意憑人多勢眾來搶奪壽禮。” 龔鯤笑搖了搖頭道:“沒那么簡單。趙平此人雖武藝不錯,卻并不如鐘珩精明。我若沒猜錯,鐘珩后來領(lǐng)著那群山賊過來,是來火拼的?!?/br> 眾人一愣。 龔鯤道:“這兩個頭領(lǐng)當中,顯見趙平地位在鐘珩之上。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