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告訴你么。再說人家定計之時乃是舊年秋日，那會子馮紫英還沒查這些呢?！辟Z敘指了指自己空空的茶盞子，賈環(huán)忙討好的替他添茶。賈敘飲了口茶接著說，“女先生、齊先生皆不要緊，要緊的是讓你們幾個知道司徒岧在打蘇姑娘的主意。那會子司徒岧還沒作死呢。”

    賈環(huán)“哦”了一聲：“如此說來，是司徒磐的其余三個兒子干的?！?/br>
    賈敘點頭：“如今看來，當(dāng)是如此了。”

    施黎也指了指自己的茶盞子道：“也替我倒一盞?！?/br>
    賈環(huán)性子好，果然也幫他倒了一盞。施黎飲了口茶笑道：“不讓你白白倒茶，這是你謝謝我的。若非我昨夜連夜審了這個女先生，她今兒就被滅口了。”

    賈敘也笑道：“她一死，此事司徒磐就查不明白先后因果，咱們才好做手腳。”

    賈環(huán)想了想，皺眉道：“不知緣故，橫豎總覺得有什么我該想到的事兒沒想到?！庇窒肓税肴眨瑢嵲谙氩怀鰜?，嘆道，“罷了，以后再說?！庇终f了些閑話走了。

    他走了不多時，施黎湊到賈敘跟前含笑道：“五爺，那女先生是我殺的?！?/br>
    賈敘隨口道：“我知道。你不動手也有人動手的，何必著急?！?/br>
    施黎道：“倘若他們慢了一步，讓司徒磐抓走就不好了。他們殺那個大夫不是沒殺成么？”

    賈敘笑了笑：“你的性子還是急了些，須得再磨磨。”

    正文 第285章

    話說教蘇澄彈琴的女先生驚馬而死，蘇錚自然不知真相，只命人給她家中送去些銀兩，又喊賈環(huán)來，讓他幫著另請一位女先生。

    賈環(huán)領(lǐng)命，又哄了老頭幾句，撤身出外書房。才拐個彎子，蘇澄立時蹦了出來：“環(huán)師叔！”

    賈環(huán)瞧了她一眼：“躲了多久？”

    “自打你進(jìn)去我就藏著了?！碧K澄道。那女先生死了，她雖有些難受，豈能不好奇的？故此死死的守著賈環(huán)。“她怎的就沒了？”

    賈環(huán)嘆道：“顯見是讓人滅了口?？上б膊椴怀鏊莻€相好是誰了?！?/br>
    蘇澄想了想道：“她跟我說過好些那人的事?！?/br>
    “嗯？”賈環(huán)打量了她會子，了然道，“就知道你不會安分?！?/br>
    蘇澄做了個鬼臉兒：“我問她那個作曲子的人是誰，她說——”乃伸手比劃，“這么高，白白凈凈的，大方臉，還有胡子?！?/br>
    賈環(huán)道：“這樣的人全京城能找出上萬來?！?/br>
    蘇澄嘟嘴道：“人家還沒說完呢。那人是個秀才，才學(xué)極高，可惜陰差陽錯一直沒考上舉人?！?/br>
    賈環(huán)眼神一亮：“這個倒是有用。眼看春闈，天下舉子都進(jìn)京了，保不齊他借機結(jié)交些文友?！?/br>
    蘇澄忙說：“她還給我念了那人寫的詩！”

    賈環(huán)大喜：“抄來給我！”

    蘇澄得意道：“瞧瞧！還是我有本事！”

    賈環(huán)笑夸道：“是是，澄兒最聰明！”心中暗想，這些事審問是審不出來的，倒是虧了這個丫頭。

    不多時蘇澄將齊先生的詩抄來，賈環(huán)又夸了她幾句。一看那詩乃是頌一位撫琴女子的，委實寫的不錯。既知這女先生教琴，顯見是首情詩了。乃揣在懷中一徑去了小花枝巷。誰知賈敘看了道：“拿著詩文找人非我所長，給那位羅掌柜去。”賈環(huán)遂轉(zhuǎn)身去了怡紅院，向羅泰娘轉(zhuǎn)述蘇澄所言并將那詩抄錄給她。

    如今賈環(huán)身邊的智囊分散，他也跟個陀螺似的，又趕著跟龔三亦說了一回?？汕芍焱┮苍?，聽了半日，道：“顯見已經(jīng)打草驚蛇。他們?nèi)绱酥?jǐn)慎，每每繞了偌大的圈子，怕是會就此龜縮起來不動了?！?/br>
    賈環(huán)愁道：“可不是么……咦！”他忽然站起來，旋即跌足道，“閃了一下又不見了?！?/br>
    “什么？”

    賈環(huán)道：“前兒我仿佛覺得應(yīng)該想到什么的，偏想不起來。方才閃了一下?！蹦擞窒肓税肴眨j然道，“罷了，再說吧?！睉脩玫耐兄鶐妥?，“朱大哥，你可能想出什么來么？”

    朱桐想了想道：“倘若此事后頭是燕王另外那三個兒子所為，只能是世子?！?/br>
    “??？我怎么聽說世子挺老實的？”

    龔三亦道：“司徒岳的性子委實木訥，只是他下頭的未必也老實?！?/br>
    朱桐道：“如果是另外那兩位，必然會先對付世子，怎么可能繞過世子去對付老二？”

    賈環(huán)贊成道：“對啊！世子才是坐在位置上的那個?！毙此尖獾?，“世子年歲不大，他下頭的人竟有這么大本事？四年前司徒磐自己還夾著尾巴做人呢，身為兒子豈非更不方便？這些人應(yīng)該不是他自己的吧，他外祖父送他的？”

    龔三亦道：“他外家本事也不算大。當(dāng)年司徒磐為了避嫌，特挑了這戶人家的女兒。那會子婁大人不過區(qū)區(qū)四品，族里也單薄，更談不上什么家底。王妃連模樣都算不得極出挑的。”

    賈環(huán)立馬道：“那王妃必然極聰明?！毙唇忉尩?，“司徒磐再如何避嫌，總是個皇子?；首幼约禾舻南眿D，一沒有顯赫家世二沒有萬貫家財，三連出挑的模樣都沒有，王妃若不是聰慧難得，豈能連生兩個兒子？”

    龔三亦不禁點頭：“倒也有理，我倒是不曾留神這女子?！庇诌^了片刻，思忖說，“這幾件事委實不像是婁家能做得了的，倒像是哪家王爺?shù)氖止P?！?/br>
    “哎呀！”賈環(huán)跳起來喊道，“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朱大哥，你方才說每每繞了個偌大的圈子！”

    “對啊?！?/br>
    賈環(huán)拍打數(shù)下案頭，歡喜道：“可算是想起來了。龔先生，會不會是八王爺，啊，晉王，暗中在幫著燕王世子？”

    龔三亦皺了皺眉：“何以見得？”

    賈環(huán)道：“多年前我們在太原那回，琮兒猜出當(dāng)時的太原知府韓光是八王爺?shù)娜?，緣故便是：八王爺行事低調(diào)隱蔽、愛繞圈子、不肯露頭，那個韓光也是這般，有什么東家有什么伙計。再看看這些事，樣樣皆低調(diào)隱蔽繞了大圈子，與八王爺并韓光何等相似?！?/br>
    朱桐道：“晉王何必幫著燕王之子？還指望人家報答么？”

    龔三亦想了想道：“倒也有可能。老八生性狡黠、心思深沉，做事七拐八彎不留痕跡。那世子未必知道幫著他的是晉王。論起來，司徒磐四子當(dāng)中委實這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