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大哥……”

    陳瑞錦道：“在吳國，陳先生自稱是我大哥，我瞧他說得那么急切挺可憐的，怕是得了什么癔癥，遂順著他說了。只當(dāng)是月行一善、哄哄傻子。”

    陳大太太立時明白了，半晌才說：“你怨我們呢?！?/br>
    陳瑞錦本想再耍耍他們，忽然沒了興致。乃道：“你們當(dāng)真想認(rèn)我做女兒也成，賈琮本來就欲替我找個身份呢。只是，你們給我什么好處?！?/br>
    陳大太太站起來微怒道：“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了你！你竟來同我要好處？”

    陳瑞錦微笑道：“太太何必生氣。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nèi)り惡擦旨冶闶??！币惨c衽站了起來，吩咐道，“送客?！鞭D(zhuǎn)身出了書房。

    陳大太太不曾想她一言不合便走了，愣在當(dāng)場。偏這會子賈琮也好奇這邊如何了，正躲在屋外偷聽呢。卻見她這么快就出來了，低聲道：“這就完了？太沒意思了吧。”

    陳瑞錦微笑道：“這是頭一步?！?/br>
    “你方才讓我擺了半日的架子是做什么用的？”

    “氣氣他們。”陳瑞錦道，“陳家這會子還有點(diǎn)子傲氣。我既甩他們臉子，他們便會‘只當(dāng)沒有這個女兒’?！?/br>
    話音剛落，便聽見書房里陳大太太喊道：“我只當(dāng)沒有這個女兒——”

    賈琮道：“好吧，第一條應(yīng)驗(yàn)了。然后呢？”

    “然后？”陳瑞錦嫣然一笑，“然后當(dāng)然是讓他們看到嫁妝單子了。短痛不如長痛。單痛一回什么趣兒，每月看賬冊子都痛才有意思呢?！?/br>
    正文 第467章

    話說賈琮與陳瑞錦扯了會子閑話回到前頭，陳大太太走得慢些、還沒到。賈琮告訴榮禧堂那一干人：“她二人見面了，不是。”陳家父子不可置信、面面相覷；馮紫英拿眼睛瞄著他不言語。賈琮攤手道，“說了不是吧?！?/br>
    陳大老爺猶自不信：“怎么可能不是呢？”

    賈琮道：“陳世叔尋親心切，小侄理解。既不是，也可惜的緊。”他乃拱了拱手，低聲問馮紫英，“馮大哥，有事么？”

    馮紫英道：“有些事?！?/br>
    賈琮點(diǎn)頭：“去外書房說。”回身向賈政道，“煩勞二叔招待陳世叔了?！辟Z政本以為有骨rou團(tuán)聚的好戲文，來日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不想竟是誤會，心下失落的緊。只是也知道馮紫英乃燕王麾下要員，不敢多言，讓他們走了。

    賈琮遂領(lǐng)著馮紫英柳四到了外書房，問有何事。馮紫英指著柳四道：“這位是柳家的四爺?！?/br>
    賈琮眨眨眼：“哪個柳家？”

    馮紫英微笑道：“隱鳳居的柳家?！?/br>
    賈琮嘴角一抽：“那通亂子……”與柳四相對抱拳行禮。

    馮紫英乃細(xì)述了一回林鸞之死。賈琮假意驚詫，聽到柳四所言“殺手技藝嫻熟精準(zhǔn)”還有點(diǎn)子驕傲。末了馮紫英道：“柳四公子說有事兒托你?！?/br>
    賈琮扭頭去看柳四，柳四拱手道：“借一步說話?！彼怂祀x開書房去了院中。柳四道，“我疑心那高翰林的兒子讓宮中抓走了?！?/br>
    “哈？”賈琮愣了愣。“不能吧。”

    柳四道：“我們家查了許久，沒查到半分線索。若非燕王所為，也只宮中有這本事了?！?/br>
    “你們不知道太皇太后身邊一大群太監(jiān)護(hù)衛(wèi)叛逃了么？”

    柳四脫口而出：“不可能！”

    “真的啊?！辟Z琮道，“現(xiàn)在太皇太后身邊只剩了女衛(wèi)，太監(jiān)護(hù)衛(wèi)不是叛逃就是被叛逃的暗害了，連他們的‘寶貝’都帶走了。你們不知道？叛逃的少說七八個，說不定更多?！蹦艘乐?dāng)日在馮紫英在宮中調(diào)查的結(jié)果大略說了一遍。

    柳四愕然，沉思良久，道：“早先太皇太后便篤定內(nèi)里有叛徒，一直疑心是我們家?！?/br>
    賈琮拍了拍他的肩：“不要傷心，自古天家信閹人。”柳四微微動了動，有幾分不自在。賈琮趕忙收回手背到身后，歉然一笑，“也怪不得馮大哥疑心你們家。姓高的不過一尋常人家的少爺，連紈绔都算不上，平素也沒個仇家?？v然有，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大人物他也招惹不起，唯獨(dú)不尋常的也就是招惹了一個面館的小寡婦。那寡婦的丈夫死得突兀，又與你們家的隱鳳居有瓜葛?！?/br>
    柳四心中暗嘆一聲。幫太皇太后背了口黑鍋，竟沒個完。思忖道：“那面館是做什么的?！?/br>
    賈琮道：“聽說是走私西洋火.槍的?！?/br>
    柳四道：“他一個翰林的兒子，與西洋火.槍走私販子之遺孤湊在一起作甚？”

    賈琮攤手道：“這個要問他自己，或是問理國府。我說，為何要背著馮大哥說此事？”

    柳四道：“不愿意牽扯進(jìn)去。我們家已同宮中無關(guān)了?！?/br>
    賈琮歪了歪頭：“是不想被盯上吧?！辈淮拈_口，他趕著堵道，“罷了，明哲保身沒有什么不好。我也覺得不該與你們這樣的人家相干，理國府就不好說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有，誰都可能不算計你們家，理國府決不會放過你們家?！绷哪徊徽Z。

    賈琮回到書房，柳四沒跟進(jìn)來。賈琮坐在馮紫英身邊道：“柳四他們家大概是無辜的?！?/br>
    馮紫英道：“縱不是他們做的，也免不了有瓜葛?！?/br>
    賈琮托著腮幫子想了半日，道：“會不會是這樣的?！彼S手取了張白紙，拿筆在上頭畫了個圓圈?！榜T大哥看這是什么？”

    馮紫英道：“不就是個圈么?！?/br>
    “沒勁。太陽啊、月亮啊、蹴鞠使的球啊、洗臉的銅盆兒、炒菜的鍋?zhàn)?，圓的多了去了?！蹦擞痔砹藘晒P，“這個呢？”

    馮紫英道：“鍋里撂了兩片蘿卜。”

    “嗯。”賈琮又在蘿卜片上點(diǎn)了兩個黑圓點(diǎn)。

    馮紫英道：“兩顆龍眼？”

    賈琮接著畫了幾筆，馮紫英笑道：“這是豬頭不是？”

    賈琮點(diǎn)頭：“這是我一個人畫的。倘若是許多人各自添上的呢？”馮紫英挑起眉頭。賈琮道，“我疑心這些事不是一家做的，是多家多人各自出手。環(huán)哥哥院子里搜出來的巫蠱娃娃，會不會是林鸞所為?！?/br>
    馮紫英皺眉道：“你們送她出去時沒查清楚？”

    賈琮翻了個白眼：“查個毛球啊！不過是個宮里頭賴皮送來的女人，環(huán)哥哥又不想要。虧的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