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刀’。首先殺人的不是職業(yè)殺手，他們殺個瞎子一刀足矣?！彼粗秦踝鞯溃柏踝餍「?，當日是你去驗尸的吧?！?/br>
    這仵作年輕，還是個二十來歲的后生崽子，道：“是師父領著我去的，兩刀俱戳在胸口。頭一刀淺了些，故此那兇犯又補了一刀。委實使的是尋常的樸刀?！?/br>
    賈琮眨眨眼：“你師父？”

    仵作道：“我?guī)煾阜讲藕鋈恢惺畹瓜铝?，來不得，才命我過來的?！?/br>
    賈琮點點頭：“橫豎說明白就好?？芍獌词侄嗌倬毩诵┪洹⒛苷覝室?，只是力氣不夠大。”他抬起頭來看著陳大人，“由此再次說明姜老四不是兇手。他殺個瞎子也只要一刀。”

    歐成忍不住附和：“不錯，姜老四的臂力，殺個瞎子不至于一刀捅不死?！?/br>
    陳大人皺眉道：“許或是他可巧那日飲了酒、力氣小了些呢？”

    賈琮微笑道：“聽我說完。瞎子死時姜老四的刀還在他自己手里；案發(fā)后整整一天才有人去偷姜老四的刀丟在命案現(xiàn)場左近。咱們想想，倘若兇手從一開始便有意陷害姜老四，是不是應該在殺人前就偷好刀？姜老四這樣的沙場老卒，”他望著歐成，“想偷他的刀不容易吧?！?/br>
    歐成道：“不容易。老兵的兵刃都看管得緊。”

    賈琮點頭：“各位，這兇手殺了人并沒有立時嫁禍旁人，而是等了一日之后方去偷姜老四的刀?？芍麣⑷酥安⒉慌卤蛔サ?，倒是殺人之后等了一天才怕的，然后才想著找個人幫他頂罪?！彼麛偸值?，“那一天時間足夠兇手逃跑了、他沒有跑；那一天時間捕快并沒有得到什么線索，對吧。”

    捕快道：“沒有，那會子毫無蛛絲馬跡?！?/br>
    賈琮道：“故此，官府并沒有半分線索之時，兇手卻無端跑去偷了并不好偷的老卒姜老四的樸刀。他為什么挑中姜老四替他頂包？萬一不留神被抓到了呢？萬一路上有什么意外呢？兇手武功并不高，跟姜老四打起來還不知道誰贏呢。”

    捕快已不知不覺讓他引著走了，思忖道：“兇手使的是樸刀，瞎子又只是個算命的、不曾得罪什么人。想隨意尋個人栽贓也不容易。也有樸刀、與瞎子有怨、有本事殺人的大概也不多?！?/br>
    “可以栽贓的人選少是其中一件原委?！辟Z琮含笑道，“還有一件。姜老四是高家的老兵。高家最是愛惜士卒；既明白姜老四的為人，必不會讓他白白受了冤屈。不論此事最終成了什么模樣，這案子本身不了了之幾乎是篤定的。各位你們看?！彼氖值?，“兇手原本并不怕破案，殺人后一天才怕破案，而且怕的不是官府而是另有其人。那么，”他忽然壓著聲音道，“瞎子之死必不止官府在查，另外還有人在查、另外查的那些人竟使兇手害怕了。誰還會查一個算命的瞎子呢？也可能是他有極厲害的親友、信不過官府非要自己查案。”

    捕快道：“瞎子并無什么親友。”

    “無牽無掛，又是當細作的最佳條件?！辟Z琮直起腰來朗聲道，“此瞎子必是干那行的無疑了。”

    捕快立時道：“姜老四方才被人劫走了！”

    賈琮皺眉：“光天化日？”

    捕快點頭：“牢里頭的兄弟悉數(shù)沒看清楚出了何事，忽然就被人打暈過去。醒來時牢房門大開，姜老四不見了！”

    賈琮思忖片刻向歐成道：“八成就是瞎子背后的人在查瞎子是怎么死的，把姜老四搶去問話。他既是無辜的，想必不會有什么大礙?！?/br>
    歐成皺眉道：“會不會是兇犯那邊的人？”

    “不會?！辟Z琮道，“若是兇犯的人，有那么高的武功大可以把姜老四殺了、來個死無對證；后頭什么都賴到姜老四身上?；蚴浅猛砩蟿邮郑瑲⒘私纤倪€可以賴到獄卒頭上。”

    陳大人一激靈，眼神“蹭”的猛跳了一下，臉色頓時青了。好半日擠出幾句話來：“也保不齊是高家救走了姜老四?！?/br>
    賈太君瞧了賈琮一眼：“琮兒！”

    賈琮微笑道：“高家的身份擺著呢?？v然想救他，也必光明正大引著兵卒去救，或是扮作土匪去砸牢反獄。綠林手段不是高家的路子。陳大人，你是真心以為高家劫走了姜老四么？還是——”他低聲道，“有什么人非逼著你親口把這頂帽子硬生生扣在高家頭上？”

    陳大人板起臉來：“本官乃長安知府！誰能逼本官？”

    賈琮眨了眨眼道：“嗯嗯，沒有就好?！蹦讼虿犊斓溃爸慌乱獰﹦诓犊齑笫逶偌毑椴槟窍棺拥淖∷?、與什么人往來、甚至他是不是真的瞎子。如今天氣炎熱，他的尸首須得設法弄些冰來冰著?！?/br>
    那仵作道：“我?guī)煾冈缫逊詫⑹捉言诒牙锪??！?/br>
    賈琮豎起大拇指：“你師父當真是個有眼光的高手。不知這位老仵作先生貴姓？”

    仵作眼睛亮了起來，驕傲道：“我?guī)煾感胀?，不過是靠點子手藝過活罷了，一不值一提。”

    賈琮拱手道：“天下最可敬的便是你們這些低調(diào)有本事的職業(yè)人。”小仵作不禁笑瞇了眼，又說了幾句“不敢當”的話。賈琮面上也與他對著笑，脊背早已滲出大片冷汗來。

    他已經(jīng)把話說完了、陳大人沒話可說，只得咳嗽兩聲：“賈先生所言委實有幾分道理，且待他們再查查?！?/br>
    賈琮趕忙站起來作揖：“大人辛苦了?！彼冉o足了面子，陳大人自然就坡下驢，打個哈哈告辭了。賈琮是最小輩，遂親自送他出了高家的大門；看他上轎之時滿面狐疑。

    才剛回到廳堂，歐成迎上來便問：“姜老四你看著當真沒危險么？”

    賈琮道：“當真沒危險，案子查清楚就能回來。不然，背著個殺人犯的嫌疑也不方便?！?/br>
    賈太君問道：“琮兒，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賈琮笑道：“姑祖母恕罪，剛才都是我信口雌黃、硬掰的。那陳大人平素不大管這些事，我那些漏洞他聽不出來；小仵作與捕快大叔怕是不知道我什么身份、讓我嚇住了。從陳大人方才的神色看，他們委實有人想暗害姜老四的性命，救他出來是對的?！?/br>
    歐成眼睛一亮：“救他出來？”

    賈琮道：“方才我們都猜此事是秦王挑釁高家。老兵骨頭硬，未必肯屈打成招，極易遭滅口。從捕快所言來看，救人的當是瑞錦?！?/br>
    賈太君大喜：“好孩子！不想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