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我險些忘了要緊事！”

    賈琮小聲嘀咕：“我這不算胡扯吧，都說的實話……”

    楊國泰乃正色道：“我才瞧見外頭有人貼告示，蘇大人要買糧食？”

    賈琮點頭：“價錢比市價高些，為的是不擾百姓日常買糧食，想直從富戶家中買?！?/br>
    楊國泰搖頭道：“怕是要失算?！?/br>
    “??？”

    “三爺想想，米糧店的既然能賣給官府、還是高價賣，豈能賣給百姓？再說，南昌府如今的這些富戶都是與謝家交好、或是有瓜葛的。尋常商戶都夠不上‘富’字。蘇大人整治謝家，順帶也傷了他們的產(chǎn)業(yè)。這會子只怕已在商議如何對付蘇大人了?！?/br>
    賈琮奇道：“他們能對付得了官府？怎么對付？”

    楊國泰哼道：“我只說一樣。如今南昌府的幾處大織布作坊全都是定城侯府大奶奶娘家開的，別家或是關(guān)門了、或是極小。他們家但凡停工，全城的布店都得歇業(yè)，他們雇的那些織工也沒飯吃。”

    賈琮張了張嘴：“那……這么說，吳布燕布什么的，并沒有進江西市場？”

    “不多。橫豎謝鯨說了算之處都是他岳家的布。”

    賈琮齜牙一笑：“合著他比誰都先搞商業(yè)壟斷！倒是走在了時代前列。既這么著，使人去吳國買布去，順帶查封他岳家的作坊。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樣的作坊還不定偷稅漏稅到了什么程度?！?/br>
    “不止布匹，許多產(chǎn)業(yè)都在謝大人及其親友手中。”楊國泰道，“蘇大人才剛來時沒少吃人的冷眼。后蘇老大人將府里重新布置了一回，極盡富庶奢侈之能事，方好了些?！?/br>
    “難怪老頭兒舍得拿緙絲緞子掛門簾兒?！辟Z琮思忖道，“沒關(guān)系。這些產(chǎn)業(yè)一旦沒有謝鯨做依靠，眨眼就能讓市場淘汰?！?/br>
    楊國泰皺眉：“豈能有眨眼那么快？少說也得一年半載。這一年半載之間呢？”

    賈琮摸摸下巴：“說的也是啊……”乃抬目瞧了楊國泰兩眼，“楊將軍，您老原來不止會打仗?。　?/br>
    楊國泰瞪著他道：“說正經(jīng)事呢。快些讓蘇大人把告示揭下來，不然街面上米價立時就得飛起來漲?！?/br>
    “明白明白！”賈琮道，“告示不能現(xiàn)在就揭下來，不然不就中計了？要揭也得等等。我想想……他們其實還有很多人手對不對?！?/br>
    “不錯?！?/br>
    “那就只能比誰的嗓門大了。多謝提醒！”

    賈琮背著兩只胳膊跑到衙門大堂前，蘇韜又開始問案了。賈琮招手將那個嗓門又大又亮的衙役喊了過來。那衙役知道他是京里頭來的大爺，歡歡喜喜蹦過來：“賈先生，何事效勞？”

    賈琮道：“派給你一個差事，要辛苦幾日。完事之后我重重有賞！”

    衙役笑道：“您老只管吩咐便是，還提什么賞錢?！?/br>
    賈琮哼道：“少睜眼說瞎話！誰還能不喜歡錢么？”遂拉著他如此這般說了一大通。

    衙役大驚：“原來如此！”

    賈琮道：“人手不夠你自己請去，錢不是問題。這是我們家一個大項目，成了能發(fā)大財。幾個工錢賞錢我還不放在眼里?！闭f著，隨手就從懷中取了五兩銀子賞他。

    衙役頓時笑的眉毛眼睛彎到一處去了：“賈先生放心！小人必給您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

    “還有?！辟Z琮低聲道，“這趟出去，少不得有人跟你打聽蘇大人是個什么人。”

    衙役立時跟唱戲似的念道：“蘇大人乃是天上少有地下難得包拯再世海瑞重生的大清官！”

    “閉嘴！”賈琮翻了個大白眼子，“海瑞是個大呆子！光清廉管什么用？清廉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嗎？”

    衙役忙彎腰：“您說您說，小人聽著。”

    “你就說，蘇大人極有志氣，預(yù)備在三年之內(nèi)讓江西之富庶趕上兩廣，這會子正在想法子怎么讓尋常百姓個個都能發(fā)大財呢。若有人問你蘇大人可清廉，你就說——”賈琮晃了晃腦袋，“蘇大人自家比尋常的王爺都有錢，還用得著貪墨么？謝大人貪墨了這么多年才得了多少錢？”

    衙役驚得睜大了眼：“蘇大人那么闊？”

    賈琮淡然道：“聽說過緙絲錦緞沒有？一寸緙絲一寸金，蘇大人家拿那個掛門簾子?！?/br>
    衙役眼睛睜得更大了：“那……蘇大人家是哪兒來的……那個……嘿嘿沒什么。”

    賈琮瞥著他道：“想什么呢？可可茶知道么？”

    “知道知道！貴人們吃的，我們連聞都聞不著?！?/br>
    “蘇家捏著南洋馬來國的可可茶貨源，西洋人管那玩意叫褐色的金子。舉國可可茶商有一半是在蘇家手里拿貨的，另一半爪哇國的貨源在嶺南王家手里?！辟Z琮微笑道，“不然，他怎么那么惦記嶺南？心心念念的想讓江西與嶺南一樣富庶？”

    衙役恍然。過了會子，眼睛里頭冒出火星子來：“賈先生是說……可可茶那東西，有一半貨源在我們老爺手里？”

    賈琮哼道：“哎呦，就變成‘你們老爺’了？”乃轉(zhuǎn)身道，“好生跟著你們老爺干，比跟著謝鯨那個吸血鬼強多了。非但能帶著你們發(fā)財，還是光明正大發(fā)干凈財，跟他不比跟著謝鯨發(fā)黑財好？”

    他都走出去老遠，那衙役在后頭喊道：“多謝賈先生點撥！小人記住了！”

    “快點去！”

    “小人遵命！”不多時，這衙役領(lǐng)了幾個兄弟，上后頭犄角旮旯翻出兩面鑼來，耀武揚威上路了。

    這會子已有許多閑漢正在街頭巷尾說閑話。說是，官倉全都空了，燕王的兵馬來要軍糧，蘇大人拿不出來，只得高價買糧充數(shù)，這會子衙門口還貼了告示呢。得了消息之后，滿大街的米店都開始關(guān)門打烊、不賣米了。尋常百姓聽了，怕米都讓官府買走了，便在米店排隊買米。只半個下午的功夫，米價已翻了個跟頭。

    忽見街頭走來一行衙役，個個挺胸疊肚，為首那個敲著鑼喊話：“各位父老鄉(xiāng)親——知府蘇大人新近買了一種蒸汽磨盤機，能一次磨一石米——機器下個月就送來——到時候請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來看啦——若是這臺磨盤機便宜好使，日后蘇大人會再買十九臺——拿極低的價錢租給百姓使——今后磨米不用人不用牲畜啦——今后磨米省力氣啦——”

    有個閑漢大聲道：“還磨米？不是糧倉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