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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天,眼前仿佛鋪開一張極大的世界海圖,將白云當作陸地、天空當作海洋。凝視良久,李國培道:“若是送軍隊過去, 我朝之軍訓練有素、火器精良且海船也極好,不怕海盜和別國戰(zhàn)艦。往北美洲東邊移民,恐怕會遭襲擊。” 賈琮點頭:“軍艦是燒錢的,移民船不可能花那么多錢。事實上我們送土匪過去也是賠本買賣,超級賠本。只是這本錢非花不可。而移民必須是大量和自愿的,且多數(shù)百姓背井離鄉(xiāng)都是家中貧困。去北美的船票可不便宜啊?!彼p嘆一聲,“尋常人家哪里出得起?!?/br> 李國培思忖了會子,道:“雖要繞過非洲,他們自身難保、不在話下。倒是最后要經(jīng)過西班牙、葡萄牙左近海域?!?/br> 賈琮反倒說起來別的話題:“你聽說過埃及么?” 李國培微怔:“在臺灣府時看過科普書。彼國歷史比我國還早。” “四大文明古國之一,幾經(jīng)興衰。兩百多年前落入奧斯曼土耳其手中,如今是他們的一個省。前些年,真明道長他們刺殺了奧斯曼國幾個有腦子的人物,又把皇位繼承人殺得只剩下四個幼兒,最大的今年六歲。去年柳鵠的長女柳明秋殺他們蘇丹——就是國主。所以現(xiàn)在彼國已在分裂邊緣。你記得臺灣府的世界海圖上特意標注的蘇伊士和塞得港么?” “記得?!?/br> “大概四千年前,埃及國主曾在這兩者之間挖開一條運河,總長大概四百里地吧。之后若干代君主或修或廢,直到約莫一千年前被徹底廢棄。” 李國培猛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皺眉:“若是在我朝,四百里地的運河倒是不麻煩??稍谕庋蟆?/br> “在外洋須得讓當?shù)厝藖硇?,咱們運人過去顯見不合適?!辟Z琮道,“我已經(jīng)權衡好了人選,但那位將軍只擅海戰(zhàn),且年歲頗輕、經(jīng)驗不足。此事實在太重要了,必須有位老將與他們一道去。”他苦笑了下,“我們手里根本沒有老將。剛認識楊國泰將軍時我是驚喜的,覺得此人乃老天賜予。然而……他似乎不是最合適的。” 李國培眼神一動:“為何?” “若是去南北美或歐洲,他合適。他早年跟著史大將軍橫行北疆,見敵人就殺不留活口。屠城也屠過、殺俘也殺過。雖多年不在軍中,但凡立于戰(zhàn)場,舊習慣自然就回去了。而修建蘇伊士運河并不是殺人就可以的。我們沒辦法運勞夫過去,實在太費錢了。必須在當?shù)毓腿烁苫?,還得吃當?shù)氐氖澄?。”賈琮笑道,“萬彰先生挺合適的。”他頓了頓,“只是,在那個地方打仗,就不止是攻了,還有守。你們二位搭檔守了井岡山十來年,當中也跟官兵和別的土匪干過仗,想必有些經(jīng)驗。” 李國培思忖良久,未發(fā)一言。 “我可以保證兩件事。第一,不會有任何人來動將軍的功勞和名聲。第二,將軍必然因此永垂青史,直到這個時空的地球人類滅亡之前都會一直存在于后世各國的地理教科書上。”他微笑道,“心動不?” 李國培側頭看了看他:“你選定的人是誰?” “我四jiejie賈惜春?!?/br> 李國培大驚:“什么?你jiejie?!” “我四jiejie主持了建立大佳臘城,一條運河算什么?” 李國培皺眉:“我若沒記錯,那塊兒天氣炎熱缺水,多沙漠?!?/br> “她早年走遍全國,西北大漠都去過。再說,動身之前她肯定要同我準四姐夫成親,兩口子彼此有個照應。我才說的擅長海戰(zhàn)的年輕將軍就是四姐夫吳攸?!辟Z琮抬目定定的看著李國培,“你看,我jiejie姐夫都會過去,各色供給斷乎少不了。光用民夫來挖運河太費力了,可以先拿火炮炸開,我保證火炮也給你們最好的。后期還需要在當?shù)亟ㄋ鄰S。額,這一塊我純屬外行,四jiejie也沒修過運河,還得找些專家過去。修完運河之后,將軍若還想去別處也可,留在運河戍衛(wèi)也可。” 李國培默然片刻:“此事我得想想。” “對了?!辟Z琮道,“前期勘察已去過五撥人,花了四年;正式修建最少也要花十年以上?!?/br> “要軍隊過去做什么?只是戍衛(wèi)?” 賈琮吐了口氣:“那邊不是我們的地盤啊將軍大人!我們雖然需要當?shù)孛穹蜃鍪隆彼D了許久,“做完了之后,我們還得讓他們說我們的話、戒掉他們現(xiàn)在的信仰改信道教。這樣他們才能算是變成了自己人。那塊地方在后續(xù)數(shù)百年都是極要緊的,不能任之落在外族人手里。” 李國培看了他半日:“那楊國泰不是更合適?” “如果你們能教化當?shù)匕傩?,他就不用去。然而沒有強大的軍隊是不可能教化外族的?!辟Z琮正色道,“文明永遠只能存在于武力的保護之下?!?/br> 李國培又想了許久:“補給會不會很難。” “也沒有那么難。我們有馬來群島,又與蜀國關系很好。蜀國在后續(xù)幾年會接著往西推進,直接拿錢從天竺買東西就可以了?!?/br> 李國培苦笑道:“難道天竺就不遠?” 賈琮也苦笑:“總比我朝近一點……近得多……吧。” “只怕要花很多錢。你們家究竟有多少錢?” “錢不用擔心。”賈琮笑道,“北美不是發(fā)現(xiàn)了那么大的金礦么?” 李國培怔了怔,好半日才恍然:“甘雷是你的人!” 賈琮伸手比了個“V”:“賺二千報五百這種事,也不是只有梅氏會做?!?/br> 李國培哈哈大笑。笑完了,他忽然翻身下拜:“拜見主公?!辟Z琮微愣了一霎。這輩子被人當主公拜還是很多年前的龔鯤。他感慨了兩秒鐘,彎腰扶起李國培。李國培道,“主公比諸位王爺都強出去許多,末將愿效犬馬之勞?!?/br> 賈琮謙虛道:“我不過動了幾個念頭罷了,正經(jīng)事都是龔鯤和我jiejie他們在做?!?/br> 李國培正色道:“主公肯替數(shù)百年后子孫的修運河,還是在外洋修,且修來極費錢財,也不為了自家得利。眼界之遠末將欽佩得五體投地?!?/br> 賈琮負手微笑道:“眼界這種東西么,站在歷史長河的下游很容易看清楚,算不得什么。”李國培目光一凜。 當晚,李國培給燕王上書,說自己在山中多年、又打了一年多土匪,頗為倦怠,不想從軍了。求辭官做一尋常百姓,欲買座房子納幾房妾侍,再買幾艘海船往西洋跑海貨做海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