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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伙計在旁遞給他一件一模一樣的衣裳, 口里笑道:“我說了小官人須得穿大號的吧。大號的多好,壯實威風(fēng)。” 這人換上新的那件, 在鏡子前轉(zhuǎn)了個圈兒:“倒是合身?!庇智屏藥籽?,“這衣領(lǐng)子太大了些?!?/br> 伙計道:“小官人可要試試那件鴉青色的?衣領(lǐng)子小些?!?/br> “也好?!边@人脫下衣裳丟給伙計,轉(zhuǎn)身去衣架子處取新的。 司徒岑已留意到這鋪子里頭有不少客人都在試衣裳,奇道:“你們不怕被試壞了么?” 他身邊這個伙計道:“難免有試壞的, 大體還好?!?/br> 司徒岑看了看木頭人身上的衣裳,極簡便,只在胸口繡了一小朵茶花。他這才想起來,這鋪子名字仿佛是叫茶花時裝鋪。鋪子里的衣裳都是同一款式掛著五六件,且一模一樣。乃思忖片刻,隨口問道:“你們鋪子的裁縫師傅倒是能耐,如何做出這么多一樣的衣裳來?” 伙計道:“這些都是從大佳臘第二服裝廠進的貨。我們東家已在京郊開了燕京第一服裝廠,正在培訓(xùn)縫紉女工呢?!?/br> “縫紉女工……可是做衣裳的?” “服裝廠是流水線作業(yè)。”伙計道,“用的也是縫紉機?!?/br> 司徒岑起了興致:“什么時候又弄出一種縫紉機了?我還未曾聽說過?!?/br> 伙計笑道:“如今產(chǎn)量還沒擴大,并不好買。不過聽說縫紉機廠也要開始建了?!?/br> 另一個伙計在旁插話道:“縫紉機廠哪里有那么快,東家不是說要先建好零件加工廠么?” 這個道:“同時建,前后腳開工就好。燕國女子居后院不出門的多,縫紉機指定好賣?!?/br> 司徒岑不覺吸了口氣,抬目朝店內(nèi)張望——從伙計到客人,悉數(shù)是年輕人,且個個面上帶了笑意。賈琮從前曾說過,年輕人最容易接受新事物。從新鮮的衣裳鞋子到縫紉機腳踏車,再到朝廷。燕國十年內(nèi)必然變成他的,誰來也奪不去。乃輕嘆一聲,向伙計道:“你替我挑件合適的?” 伙計忙指著這木頭人身上的道:“依我看,大官人穿這款必然好看,只是我們模特身上這件顏色略暗。您瞧那邊有同款淺銀灰色的,大官人穿著鮮活些。” 司徒岑順著他指處一瞧,微微苦笑:那淺銀灰色外套滾了明黃色的邊。明黃色本不是隨便誰能穿的。遂走過去挑了件,也不脫自己的衣裳,只在外頭套了套。往鏡子前一站,司徒岑自己都有些吃驚:當真襯得自己鮮活了些。低頭扣上拉鏈拉起,又抓著拉頭上下拉了幾下,比在木頭人身上試有趣許多。他遂笑問:“這衣裳多少錢?” 伙計道:“六百錢?!彼就结螄L穿過如此便宜的衣裳。低頭看料子雖是細棉布的,針腳十分齊整。不知何故,司徒岑就是有種店家已賺了許多錢的感覺。只是他想回去琢磨琢磨這拉鏈,遂命跟著的小廝付賬。 伙計笑道:“外套里頭不便穿長袍子,大官人要不要去那邊配條牛仔褲?” 司徒岑買這衣裳并不欲穿,乃道:“不必了?!泵撓乱律褋G給小廝,大步走出鋪子。 過了會子,付賬的小廝拿著衣裳出來喊“爺”。司徒岑回頭瞧了眼他手里的衣裳,道:“去買條他們說的牛仔褲?!?/br> 小廝答應(yīng)著進去。不多時,買了條牛仔褲出來,道:“他們伙計說,還當配一雙橡膠底的運動鞋。隔壁鞋店有買。” 司徒岑“嗯”了一聲,拿起腳走入隔壁鞋店買了雙運動鞋。出來看著這三樣?xùn)|西,不知為何不大舒服。 這日黃昏,賈琮才剛回到府里沒來得及去見賈赦,外頭有人送帖子來,司徒岑約他吃酒。遂沒換衣裳直依著約的地址過去了。 那酒館一瞧就在建安理工學(xué)院旁邊,里頭坐的都是學(xué)生,個個穿著新式衣裳,賈琮自己那身鴨卵青箭袖突兀的很。尋伙計一打聽,司徒岑定的桌子竟然不是包房,在二樓大廳角落。賈琮上樓張望片刻,便看見司徒岑穿著外套牛仔褲坐在一張方桌前,隔壁兩桌都坐滿了穿青衣小帽的,顯見是他帶的下人,不覺好笑。乃走了過去。 司徒岑正自斟自飲呢,抬目瞧了他一眼,向隔壁桌子打了手勢。有個小廝便招手喊伙計過來讓上菜。賈琮徑直坐在他對面打量道:“這衣裳穿著不錯,挺好看的?!?/br> 司徒岑道:“衣裳六百錢。我到學(xué)校左近的鋪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這算貴的。” 賈琮道:“流水線上的衣裳都不貴。用不了多久,燕國四十歲以下的人都會接受這種衣裳——富貴人家除外。富貴人家畢竟是極少數(shù),且奴才已逃跑得差不多了。他們再雇傭仆人,要不替仆人出衣裳,要么就得看著家里的下人悉數(shù)穿這些衣裳?!?/br> 司徒岑問道:“你弄這么古怪的衣裳究竟想做什么?” “穿起來容易。”賈琮道,“拉鏈這東西,暫且不預(yù)備零售,也就是說買不到。然而這個實在方便,對吧?!?/br> “對。比紐子帶子方便許多。” “服裝廠的布料都是從布廠直接進貨的,比街上零售便宜許多。廠里又是工人流水線作業(yè),故此成本很低,成衣價錢也很低,誰都買得起。阿岑你想想,倘若在外頭買衣裳這么便宜,比自己買布料還便宜,幾戶尋常百姓人家還會做衣裳呢?何況還買不到方便、時尚的拉鏈。” 司徒岑沒明白:“你想讓百姓都買衣裳穿?做衣裳不好么?” “自家做衣裳太費精神頭兒和功夫。”賈琮道,“女人不用做衣裳,便能剩下許多時間來打零工掙錢。燕國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勞力,男勞力根本不夠用?!?/br> 司徒岑睜大了眼,半晌才說:“你……竟是為了這個?” 賈琮攤手:“不然我還能為了什么?我是燕國攝政王,自然得解決問題啊。”他吃了口酒道,“最初我想過買些非洲奴隸過來做事。后來一琢磨,黑人的身體素質(zhì)很強,而奴隸解放是遲早的事。我暫時還不想將外族人引入國中。既然如此就只能提高勞動力利用率和加快工業(yè)化了。好在我朝學(xué)生當真聰明。這幾年改良的煙囪過慮系統(tǒng)已經(jīng)能減少許多煤煙污染,那么就可以加快重工業(yè)。” 司徒岑皺眉:“重工業(yè)是什么?!?/br> “額……怎么解釋呢?”賈琮撓了撓頭。 “做成衣?” “不是。那個算輕工業(yè)?!辟Z琮道,“縫紉機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