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攝政王妃的親妹子。乃怔了半日，無端生出一種大事難成之預(yù)感來，扶著案頭緩緩坐下。

    另一頭，徐家也鬧翻了天。徐太太命人徹查那事，扯出了一大串人：除了徐大奶奶，還有剛替老三生了庶長子的段姨娘。自己身邊攛掇得厲害的那大丫鬟原來是得了段姨娘許諾。搬倒姚氏后，段姨娘會勸說徐三爺跟太太要了她去做通房。另一個最信任的掌事婆子，乃是得了徐大奶奶的許諾、讓徐大爺收她外孫女。其余摻合了的婆子丫鬟們有好處，或是升遷、或是得錢。

    徐太太含淚舉拐杖指著下頭跪滿一地的人道：“我們徐家乃是詩書翰林之家，你們竟個個打著這般歪腸子！”下頭一片喊“冤枉?！绷季茫蠇D一嘆，道，“老大媳婦，你先閉門思過，等我跟你男人商議了再做定奪?！?/br>
    徐大奶奶眼前一花，癱倒在地：“太太饒命……”

    “家里的賬目你就不用管了，給老三媳婦?！?/br>
    姚氏也在下頭陪著跪，聞言忙說：“太太，媳婦兒不擅管家理事，只怕會辜負了太太的一片心。不如交給二嫂子?！?/br>
    徐太太哼道：“人人都想管賬，你竟不想管。我今兒非交給你不可?！?/br>
    姚氏苦笑道：“太太，媳婦兒是真的不懂?！?/br>
    “誰不是從不懂到懂的？”徐太太擺手道，“就這么定了。今晚你就接了賬冊子，打明兒起，府里上上下下都去你跟前回話。”姚氏急的直擰帕子，偏徐太太只做看不見。

    當(dāng)晚，幾個管事的媳婦子便捧了賬冊子到姚氏院中。姚氏兒子才幾個月大，最是離不得娘的時候。雖有丫鬟乳母幫襯，她手頭還有些秦可卿給的翻譯活計要做，真真忙的厲害?？匆娰~冊子頭皮都麻了。媳婦子們堆疊了滿臉的笑上前行禮奉承。

    一個道：“三奶奶，聽說太太與大爺商議，要休了大奶奶呢?！?/br>
    另一個道：“這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大奶奶日夜給三奶奶下絆子，我們都抱打不平好些年了?！?/br>
    再一個道：“大奶奶不過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女人，哪里比得上三奶奶……”

    姚氏道：“罷、罷，好奶奶們。我知道墻倒眾人推，也莫要推得太離了譜。大奶奶她老子的官銜大我祖父兩級呢?！毕眿D子們啞然。姚氏看著那些賬冊子，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半晌才

    說，“你們先走吧，晚上得空我慢慢瞧瞧?！毕眿D子們灰溜溜的走了。

    她們剛走，姚氏的丫鬟立時湊近前道：“奶奶！太太要你管賬未必安了好心思?！?/br>
    “胡說?！币κ锨屏怂谎?，“不過是想安撫我一下子罷了?！?/br>
    丫鬟擺手：“不是！我聽說，自打那個女丞相上臺，咱們府里賣了好些田地，入不敷出有日子了。大奶奶夜夜愁得睡不著覺呢。”

    正文 第795章

    話說徐太太不由分說命三兒媳姚氏接管家中賬務(wù)。姚氏家境平平, 陪嫁里頭只有一座小莊子算是產(chǎn)業(yè)，這一兩年替秦可卿翻譯梵文資料賺了幾個錢。她說不會管賬是真心的。只是賬冊子堆在案頭跟座小山似的，不看也不成。強打著精神看了片刻, 廂房里孩子忽然哭了起來。姚氏如同得了大赦一般，丟下賬冊子撒歡兒跑去隔壁。兩個丫鬟啞然失笑。當(dāng)晚，姚氏仗著孩子的粘人, 再沒看賬冊子一眼。

    次日一早，媳婦子們紛紛來姚氏院中回話，徐太太還打發(fā)了兩個得用的管事婆子幫襯她。姚氏聽得云里霧里, 末了干脆將諸事推給那兩個管事婆子。才說了不足一炷香的功夫，乳母抱著孩子進來說“小爺要找母親”, 姚氏登時撇下旁人。喜笑顏開抱著孩子走了。管事婆子在后頭喊了數(shù)聲，她只做沒聽見。兩個婆子無奈, 只得幫她處置了事物。姚氏當(dāng)真厚著臉皮一直沒回堂中。

    婆子回去回徐太太道：“三奶奶半分不愿管賬，尋個借口就跑了?！?/br>
    徐太太閉目捻了半日念珠, 道：“管家理事素來辛苦, 她不愿意勞頓也不奇怪。這才頭一日，過兩個月便好了。”婆子互視一眼, 應(yīng)“是”而退。

    那頭姚氏好容易等到那些人走了，松了口氣。丫鬟笑了會子, 道：“奶奶，這么下去也不是個事啊?！?/br>
    “可不么。”姚氏愁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br>
    遂回到屋中，提筆給閨蜜“聶姑娘”寫封信求助。她已幫故宮博物館做了一年多的梵文翻譯, 與研究員聶春多有書信往來，甚是熟絡(luò)。紙筆之間，感覺此人頗為穩(wěn)重大度，年歲也當(dāng)比自己大些。聶春曾提到他家中唯有一老父，可知還未嫁人。姚氏想著，這聶姑娘大概是沉迷學(xué)問耽擱了親事。今遇上管賬這等既煩心又難甩掉之事，姚氏登時想到了聶姑娘。

    打發(fā)人把信送出門，姚氏便心安理得等人家?guī)退鲋饕?，自己哄著兒子玩兒。約莫一個半時辰之后，平素幫她送資料的小姑娘賀小南又送資料來了。姚氏翻了翻，里頭夾了一張箋子，便是聶春回信。

    聶春之意頗為簡單。大家族之內(nèi)管賬，一怕胡亂花錢，二怕不知根究之人胡亂傳口舌。既有入不敷出之傳聞，大約少不得要蠲些名目。只是若胡亂蠲除一氣，恐人猜疑。不若就公開賬目。每月進項是多少銀子、眼下花銷是多少，數(shù)目比著一目了然。要蠲哪項要留哪項，皆與徐太太及妯娌小姑子商議。既是姚氏自己不愿管賬，說不得能在小姑子里頭挑出個感興趣有天賦的呢？趁勢丟給她便完了。

    這主意實在不靠譜，姚氏拿著箋子發(fā)愣：依著聶春平素的書信，不像是如此胡行亂鬧的主兒。賀小南問道：“姚女士做什么發(fā)呆？”

    姚氏道：“沒什么?！庇窒肓讼?，道，“小南，你覺得，平日里行事慣來穩(wěn)妥之人忽然離譜起來，會是個什么緣故？”

    賀小南隨口道：“不想做那件事了唄。”

    姚氏雙目一亮：“原來是因為這個！”不覺笑道，“我說么?！彼焓帐捌鹳Y料來，又與賀小南說了些閑話，送她走了。

    姚氏便命丫鬟去弄塊大木板來。丫鬟道：“奶奶難為我呢？白眉赤眼的又不打家具，上哪兒弄木板去？”

    姚氏道：“若是府里沒有便打去。尋個木匠鋪子，讓他拿最便宜的杉木打塊木板，下頭給我打個架子。”

    “架子也用杉木的？”

    “嗯。若有更便宜的木料也成，橫豎最便宜?！毖诀咝ξ吡?。姚氏便尋出算盤、翻動賬冊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