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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吏借了紙筆寫下“夏奎”二字。 待衙役拿著名字走了,梁仵作回來依舊跪在堂前。夏奎就跪在他身邊,側(cè)起頭一眼不錯的瞧著他。梁仵作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也瞧了夏奎兩眼。夏奎依然不眨眼。偏滿堂的大人一齊閉口不言。梁仵作愈發(fā)別扭了,低聲道:“這位兄臺,瞧我作甚?!?/br> 夏奎這才眨了眨眼:“梁仵作!” “何事?” “梁仵作!” 梁仵作皺眉:“究竟何事!” “梁仵作你害怕么?” 梁仵作把腰板一拔:“我姓梁的清清白白不曾做違法之事,害怕什么?” 夏奎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活見鬼,你怕么?”劉戍撐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夏奎跟著笑。兩條大漢中氣十足大笑,震得堂中起了回聲。梁仵作莫名不已。 朱巍指著夏奎道:“他才是夏奎?!?/br> 梁仵作愣了:“夏奎?死了的那個?”他看看夏奎,“不對??!夏奎少說比他矮了一個頭,瘦得大約只有這位一半重,模樣也相去甚遠(yuǎn)?!?/br> 朱巍搖搖頭:“這位才是真夏奎,得了哮喘病死在牢中的乃是旁人。梁仵作你不曾看見過堂的夏奎,陳大人不曾親自去看假夏奎的尸首,讓人家在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貍貓換太子?!?/br> 朱桐道:“不單是貍貓換太子,還有螳螂捕蟬。這里頭,恐怕不止一方出了手?!?/br> 秦王道:“孤王都糊涂了。” 劉戍道:“我也糊涂了!阿桐,怎么回事?” 朱桐思忖道:“我起初以為陳大人下頭的衙役已是把他架空了。再一想不對。若是衙役獄卒與人勾結(jié)聯(lián)手哄騙陳大人,夏奎一個活人跑這事兒不論如何都得告訴陳大人。不然遲早露餡,他們自己可就遮掩不住了。那他們就當(dāng)另外編排一番瞎話、把自己摘出去才是。除非他們以為夏奎沒有逃跑,而是死了。躲在后頭下套之人顯見將衙役獄卒也一道套進(jìn)去了。” 劉戍叉著手道:“卻又來!分明逃跑了、并沒有死,還是現(xiàn)打暈了四個獄卒、扒了一個獄卒的衣裳穿走的,怎么會以為他死了?獄卒可傻了不成?” 朱桐又想了半日,忽然站起來道:“走!去陳大人衙門?!?/br> “???” “少驚動些人?!敝焱┑溃翱煨??!彼戳搜垅锥蠣?,此人有些惑然無措?!按蠹s來得及?!?/br> 朱桐在魯國執(zhí)政多年,說正事時自帶威嚴(yán),眾人不由自主聽了他所言。遂立時動身走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到知府衙門。知府大牢就在衙門內(nèi),朱桐命將獄卒悉數(shù)喊來,又打發(fā)人去找放假或是值夜。刑房一眾官吏也都喊了過來。中有一人,一看見夏奎便如見了鬼似的,嚇得臉都白了。朱桐只做沒看見,讓夏奎去認(rèn)認(rèn)獄卒。夏奎一個個細(xì)辨,竟沒有當(dāng)日欲給他“土布袋”的四個獄卒。等了半日,放假值夜的也來了,依然不是。 朱桐點點頭:“我想到了這種可能?!蹦撕ν亲兞四樀男谭坷?,“這位押司可有話說?” 刑房吏強(qiáng)笑道:“先生說什么?小吏聽不明白?!?/br> 朱桐道:“白日見鬼可有趣么?你可知道太陽就要下山了。” 那刑房吏身子搖搖晃晃快站不住了。陳大人只冷森森的瞧著他,一言不發(fā)。刑房吏“撲通”癱倒。 原來,夏奎被抓來那日一大早,有個穿灰襖的男人來此人家中,含笑送了他一盒點心。這刑房吏打開盒子一瞧,里頭竟是白花花的兩錠大銀元寶。那人道:“我東家的相好與人私通,又被jian夫殺死。我東家郁憤難平。雖說殺人償命律法難容,我東家卻不想讓他拖到明年秋后再死。聽說,今晚是押司值夜?!?/br> 刑房吏看著銀子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為難道:“雖是我值夜,值夜之人并不止我一個?!?/br> 那人道:“今兒大老爺審過之后,jian夫會送去僻靜之處單獨關(guān)著。押司放心,我東家不止有這么兩錠銀子,該疏通的都疏通了?!?/br> 刑房吏這才放心,大大方方手下銀子道:“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些許小事,好商量?!蹦侨怂鞂|家的安排細(xì)說與刑房吏聽,二人商議了會子,定下計策來。 當(dāng)晚刑房吏特意早了些到班,不許旁人跟著、獨自跑到夏奎的牢房外溜了一眼。牢房北邊有一片空牢房,僻靜無人,夏奎單獨關(guān)在此處。他提著燈籠從那片出來,值夜的獄卒們個個望著他微笑,刑房吏回笑道:“那邊只關(guān)了一個犯人,老實的很。我已看過,大伙兒不用過去了?!北娙硕即饝?yīng)著。 到了四更天,五個穿獄卒衣裳的人走了進(jìn)來。兩個拿著鐵鎖,兩個抬著一袋子黃土,還有一個高壯漢子扛了一個長布袋子,袋中仿佛裝了個人。眾獄卒只做沒看見。過了一陣子,隱約聽見北邊有嘶喊聲傳來,眾獄卒當(dāng)作沒聽見。許久,兩個穿獄卒衣裳之人匆匆走出。隨后,又有三個穿獄卒衣裳的出來,當(dāng)中一個扛著長布袋、兩個抬著那袋黃土。眾獄卒依然裝聾作啞。 次日清晨,交班的還沒來。這刑房吏親領(lǐng)著人查看牢房,赫然發(fā)現(xiàn)關(guān)夏奎的牢房里頭躺著一具尸首。遂急忙忙將尸首抬出去,跑著請仵作。 梁仵作是個實在人,每日來衙門都極早,那會子剛到。連口水都沒喝,命人抬尸首過去驗尸。 眾人聽罷瞠目結(jié)舌。半晌,劉戍似贊似嘆道:“這出瞞天過海不弱于古人!” 又查了當(dāng)日將夏奎關(guān)入牢房之人,是兩個白班獄卒。此二人亦得了人家的銀子,特意將夏奎送去北邊牢房,還告訴獄卒頭目說是陳大人吩咐的。 劉戍閑閑的道:“這衙門上下每個人都會欺上瞞下啊?!标惔笕嗣嫒缤辽?/br> 朱桐道:“事既至此,已十分明白了。土布袋不過是一場戲。獄卒以為東家派人把夏奎殺死、換了個得病的替身死在牢中替獄卒們遮掩。夏奎以為官府要殺他。夏奎,要殺你的和救你的是同伙?!?/br> 夏奎都快懵了:“那……他們耍我玩么?” 劉戍嘴快:“人家顯見是借刀殺人,讓你去殺那個什么畢大老爺?。≡捳f這個畢大老爺是什么人,真的死了么?你從前見過他真人么?會不會也像梁仵作一樣?” 夏奎聞言一愣。想了半日,遲疑道:“我見過畢大老爺。只是離得遠(yuǎn),容貌看得不真切?!庇窒肓税肴?,“應(yīng)當(dāng)沒殺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