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遠(yuǎn)去的主人，你難道不應(yīng)該帶著我出門嗎？為什么要把我丟在這！

我很失望，想到了大哥，剛剛主人的背影就像那個小孩一樣，搶走了我的大哥，也奪走了我的夢。

但還好，我在桌子的正中間，如果主人再來的話，還能看到我，說不定就有機(jī)會了。

緊接著，主人回來了，不出我所料，他看到了我，拿起來轉(zhuǎn)筆，我被轉(zhuǎn)得暈頭轉(zhuǎn)向，但我沒有泄氣，因?yàn)檫@是一個出差的好機(jī)會。

可惜上天沒有讓我如愿，主人走了，我被留在桌上。

身旁還有魚艾，魚艾最后也被主人拿出來了，只是和我一樣，沒被帶走。

我對這樣的處境害怕，這里最貴的就是魚艾，水杯、鍵盤、紙巾、資料......都比我貴，我向右轉(zhuǎn)了轉(zhuǎn)，害怕他們歧視我，畢竟我只值五角錢。

讓我意外的是，魚艾并沒有與別人說我的壞話，而是在和水杯大叔調(diào)情。

我驚恐地看他，他一點(diǎn)都不在乎我的看法，他說著那些和路博說過的話，水杯大叔在偷偷親他，他沒有抗拒，反而笑癡癡的。

我不敢繼續(xù)往下看，只能背對著他們想大哥。

大哥不知道會不會和魚艾一樣，轉(zhuǎn)身時就再也不記得我了？

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因?yàn)樵谖业臐撘庾R中，鉛筆的生命很短，大哥對每個人都好，但對我最好。

可我現(xiàn)在不在他身邊，小孩肯定有很多筆、橡皮擦，那么多人圍在他身邊，他難免不會有悸動。

我很難受，我突然意識到，我可能不是大哥的唯一。

身后的兩人調(diào)完了情，魚艾瞥了我一眼，在我耳邊悄悄地說：“你要是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就跟這里所有的東西說，你只值五角錢?！?/br>
我有些害怕地看他，我不敢讓別人知道我的價(jià)值，這里的東西樣樣都很貴，只有我最不值錢。

“可、可是，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試圖跟他講道理。

魚艾鄙視地看我：“現(xiàn)在是新時代了，誰還管從一而終，我又不要你做什么，你只是保密而已?！?/br>
“那、那我要是跟路博說了呢?！?/br>
“就算你說了，你確定路博會信？他只聽我的話?！?/br>
我承認(rèn)被威脅到了，反正他倆也對我不怎么好，不管就不管。

過了幾天，秘書過來了，她叫人過來打掃衛(wèi)生，我和魚艾放進(jìn)了抽屜。

他倆還在恩愛，我小心翼翼地看他倆，魚艾的神態(tài)自若，我暗自佩服。

“你看什么。”路博冷冷道。

我連忙搖頭，決定做一個啞巴。

魚艾向我挑眉，那眼神分明在說，看吧，你是個智障。

幾天后，魚艾又被主人寵幸了，但沒想到的是，魚艾剛離開，路博就跟我說話了。

“你有沒有覺得魚艾他不對勁?！甭凡┩蝗徽f。

“沒有啊，我覺得挺正常。”我說。

路博上下打量我：“你好像又短了一點(diǎn)，這么說，你和魚艾在一起待過?！?/br>
“我沒有，我一直在桌上，沒被主人用過，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說他很奇怪?！?/br>
“是嗎？”

我點(diǎn)頭，路博似乎是信了，轉(zhuǎn)身離開，他說：“那你以后幫我注意一下他，多謝了?！?/br>
“好?！蔽倚拟疋裉?，這個謊真嚇人。

往后，主人遺忘了我，我看著室友到處浪蕩，而我卻待在抽屜里，像一個守望孩子回家的老人。

他們會各自討論去了哪里，多數(shù)還是紙jiejie和魚艾在那說，我和路博靜靜聽著。

本以為我的生命，就在這樣無聊的時光中結(jié)束，但魚艾的死打破了沉靜。

第2章第二章

四、

魚艾死了，全身粉碎，內(nèi)部的齒輪散落在抽屜里，一點(diǎn)聲息都沒有。

我靜靜看著他的尸體，轉(zhuǎn)而把目光移向路博，路博一直不敢往前走，似是不敢相信。

“你、你還好嗎？”我問。

路博的眼神很呆滯，他反應(yīng)過來了，對我大喊：“滾！”

“好，我滾?！蔽依涞剞D(zhuǎn)了一圈，繼續(xù)蝸居。

我的眼神一直盯著路博，我看到十幾分鐘后，路博總算上前了，他蹲在魚艾身上，無聲抽泣。

紙jiejie也在流淚，我沒有流，我只是在為路博哀傷，他可能至死都不知道魚艾給他戴了好多好多綠帽子。

沒錯，我不應(yīng)該被叫做綠帽子，真正該叫這個的應(yīng)該是路博。

但可能他哭得太難受，躺著的魚艾讓我想起了不知去向的大哥，我還是走了過去。

“你還好嗎？想哭就哭出來吧，別憋著?！蔽覍W(xué)著電視里的人說話。

路博沒說話，他只盯著魚艾，仿佛周身的事物與他無關(guān)，我不露聲色地打量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一個事實(shí)：路博好像沒了往日的神采。

“哭有什么用?！甭凡┧剖窃谧匝宰哉Z，他慢慢托起魚艾的齒輪，放在嘴邊親了親。

“其、其實(shí)你不必這樣，或許、或許，魚艾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呢。”我小心翼翼地試探。

他沒理我，只一味地在那撿齒輪，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魚艾的身體構(gòu)造，他正在試著拼出一個完整的手表。

我看他沒理我，便去安慰嚎啕大哭的紙jiejie，她紙濕了很多，我擔(dān)心道：“你這樣會沒命的?！?/br>
“么事，我的紙能干，可是魚艾只有一個啊......”

“是、是，好像是這樣。”我有點(diǎn)失落，不知道如果是我死了，有沒有人會不會有一點(diǎn)點(diǎn)難過。

我忽然很想大哥，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如果在的話，是不是和我一樣在想他。

這世上或許只有他，還記得有我的存在了，如果他死了，我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魚艾的死對于路博來說，打擊很大，足足過了一個月，他還守在魚艾的尸體旁，誰都不能靠近。

好在主人沒有想起他，他也能順利地陪著魚艾，但主人想到了我，我越來越短，只剩下三分之一。

我和路博都是很沉悶的人，但我比路博好一點(diǎn)，于是紙jiejie和我成了朋友，她擔(dān)心地說：“里修，你好像沒多少時間嘞?！?/br>
“我知道?！蔽艺Z氣有點(diǎn)沖，因?yàn)槟莻€“嘞”字聽得我難受，就好像在幸災(zāi)樂禍，可我也知道，這是紙jiejie的鄉(xiāng)音，改不掉的。

“你這么兇干嘛嘞！我是在關(guān)心你嘞！”紙jiejie氣呼呼的。

她又說了個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