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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都不能出現(xiàn)在她面前。最好的例子,就是她認定君卓彥是她的人,除她之外,膽敢接近君卓彥的都是她的敵人。陸怡之死,江衍墜崖,這些都是她算計的,只因她覺得他們會把君卓彥奪走,這便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守住自己的地位。她不曾想過自己做這些事情的后果。以致于到了今天,君卓彥對她越來越冷漠,她卻仍舊固執(zhí)地跟著他,從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嗎?想必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承認罷了,畢竟她背后有關(guān)家,她不管做錯什么,都有關(guān)家來為她善后。她無所畏懼。而江衍現(xiàn)在做的,就是踐踏她的驕傲,打碎她的傲骨,讓她認清是她太過無理取鬧,才得罪了他,進而害得關(guān)家人因她悉數(shù)死亡的事實。不狠狠打醒她,她還是會認為一切都是他的錯,她是迫不得已,才會造成今天這般局面。人做錯了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和我一般大?!苯苡终f,“我是靈圣。你是什么?”我是靈王。此時的關(guān)厭棠頭腦不太清明,只能迷迷糊糊地想著,聽江衍繼續(xù)說道:“沒有關(guān)家的保護,你能活著走到這里?”不能。“強者為尊。我是強者,你憑什么說我錯?”對,不是你錯,是我錯。“知道自己錯了嗎?”知道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仗著關(guān)家就有恃毋恐,我不該仗著關(guān)家就為所欲為,我不該仗著關(guān)家就那樣任性地對付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關(guān)厭棠終于崩潰。淚水“唰”的流出眼眶,她彎了脊背伏在地上,慢慢伸手捂住臉,痛哭出聲。再看了眼關(guān)厭棠,江衍轉(zhuǎn)而看向一直沉默的君卓彥。“現(xiàn)在,輪到你了?!彼f。君卓彥默了默:“你要殺我?”江衍道:“我上次說過了,我再見你,必殺你?!?/br>君卓彥沒回話。江衍又道:“不過我最近得知了一件事,這才想起我原本是要奉命殺你的?!?/br>君卓彥聽了,動了動嘴唇,想問什么叫奉命殺他,但終究沒問,只道:“何事?”“真正的君卓彥早就死了?!苯苷Z速緩慢,給足了他反應的時間,“你冒充君卓彥,做盡一切不該做的事,還竊取創(chuàng)世神的東西,妄圖以邪道入圣……你到底是誰?”語畢,周遭死一般的寂靜。關(guān)厭棠更是陡的止住哭聲,不可置信地望過來。他不是君卓彥?怎么可能?她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想起很多年之前,他剛當上攝政王的那會兒,的確是性情大變,和以前有很大不同。那時她以為是因為失去了父親和兄長,才導致他有所改變?,F(xiàn)在想來,究竟要多么巨大的悲痛,才能讓一個人看起來根本像是另一個人,讓她感受不到半點熟悉?這樣的話,她喜歡的人,到底是那個早就死了的人,還是眼前這個人?關(guān)厭棠越想下去,腦子就越亂。不亞于驚雷般的沖擊讓她重新伏倒在地,她雙手抱住頭,痛苦到無法言語。不過這時沒人關(guān)注她,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君卓彥身上,想看他的回應。而他的回應果然也很坦蕩:“你說得沒錯,我不是君卓彥?!彼o靜地道,“至于我是誰……我已經(jīng)記不得了。”如何冒充一個人?告別自己的過去,掩蓋自己的身份,忘記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完完全全地當成對方,按照對方的人生軌跡活下去,徹底活成對方的樣子——世人只看得見他表面風光,誰人能知他背后苦楚?這些年來與各方勢力博弈斡旋,日復一日的爾虞我詐、明爭暗斗,稍有不慎便全盤皆輸。他小心翼翼地活著,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偽裝,做夢都在擔憂會不會有那么一天,有人撕破他的偽裝,把他最骯臟的心思昭告天下,從此人人得而誅之,遺臭萬年。而今最為擔心的夢境成為現(xiàn)實,偽裝被扒下,他仿佛赤身露體地站在雪地里一般任人觀賞,那些目光刺痛到極點,他卻反倒釋然了。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的,不是嗎?“記不記得都無所謂?!苯苷f著,抬手握住長綾,比先前還要濃烈上幾分的殺機呼之欲出,“我總歸是要取你性命的?!?/br>君卓彥澀然道:“你當真要殺我?”江衍沒出聲,只用揮出長綾的動作回答了他的問題。殺氣四溢,原本丈許的長綾霎時變得極寬極長,奪目的紅鋪天蓋地而來,封住所有前路和后路,身處其中的人猶如螻蟻,生死盡被他人掌握。看江衍毫不猶豫地就對自己下了殺手,君卓彥扯了扯唇角,終于明白何為心如死灰,何為認命。罷,罷。當初他要殺江衍,如今江衍要殺他,這是他欠他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既是欠了,就該還的。否則,如何能夠心安?于是沒有任何舉動,他以束手就擒的姿態(tài)安然立在原地,靜候死亡的到來。這般從容赴死的態(tài)度看得江衍心中復雜,但長綾還是勢如破竹地沖到了他的面前,毫無停頓地穿過他的胸膛。剎那間,血rou模糊,心臟破碎,骨頭也一寸寸地斷裂。難以言說的劇痛傳遍全身,眼前開始發(fā)黑,君卓彥看到地獄就在不遠處,他抬腳就能跨入。馬上就要死了,他卻張了口,低聲問道:“你可曾真心待我?”“……事到如今,你問這個有什么意義?”江衍沒有正面回答。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目光漠然,好似君卓彥的死無法讓他有半點動容,語氣也是極漠然的:“難道我說是,你就能死得安心一些?”他說得諷刺,可君卓彥聽著,低低笑了:“我知道了?!?/br>真心與否,從來都不是嘴上說說就能清楚的。他心里明白就好。眼前再看不清什么,失去意識前,他想,其實死在江衍手里,挺好。至少是死在了他真心對待過的人的手里……江衍收回長綾,正考慮要不要把君卓彥的尸身收殮了,就見關(guān)厭棠此時動了動,手腳并用著往君卓彥身邊爬去。她爬得慢,爬一點吐出一口血,爬一點喘一口氣,可即便如此,她仍堅持著不肯放棄。等她終于到了君卓彥身邊時,她整個人好像剛從血池里出來一樣,駭人極了。她劇烈地喘氣,瞳孔都要渙散了,卻還是雙手顫抖著把君卓彥摟進懷里。“不管你是誰,你永遠都是我的人?!彼p手越摟越緊,仿佛在摟著她此生最為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