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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無始無明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

分卷閱讀17

    說,后面安靜得多。庭中有和大門外一樣的大香爐,但其中插著的香顯然不如外面多??雌饋?,人們辛辛苦苦登上這天臺峰,卻往往連把一座寺廟逛完的耐心也沒有。

他把香放入香爐中,靠著別人的香燃燒的火來點燃。這時,他已經比先前熟悉得多,把手中香分了好幾份,正好夠將這個中庭的大小香爐都投一遍。

蒙蒙細雨中,香火不滅,空氣中都是它們的香氣,這里確實是個讓人凝神靜氣思考的地方。

上完香后,他四下閑逛起來,不自覺間晃進一間禪房。這里一看就是人跡罕至之地,他原以為里面應該也有一尊佛像,不料,佛像沒有,活和尚倒是有。

這怕是到了寺內高僧的私人領地了,他忙倒著歉往后退。

“施主,等等。”里面那尊“活佛”睜開了眼睛,望過來的眼神一如那些雕刻而得的佛像,溫和、慈祥、和藹,還有些看破了人與人世的淡然寧靜。

蔣韓勛聞言,只得頓住,回過身,正對禪房里的和尚,雙手合十鞠了個躬。

“相逢皆緣分,看你心里應是攥著一樁心事,不如來求個寧靜。”說著,這和尚身體不動,只有手動,給蔣韓勛遞來了宣紙和毛筆,“會寫毛筆字嗎?”

毛筆字……蔣韓勛聽著這三個字,不由自主驀然有些顫栗的感覺。

這屬于五歲之前的記憶了,學習寫毛筆字,還是他尚未在名字前加上“蔣”姓的時候。彼時生父健在,他因母親早亡無人照顧,一直破例跟著父親所在部隊碾轉各地。有時候部隊離城市很遠,連學校也沒有,因此,他的啟蒙教育都是父親隨性而為,用的是父親童年時代所念私塾的那一套,其中毛筆字是必修課。

后來,父親在行動中戰(zhàn)亡,他被蔣勤茂接入蔣家,開始接受西方教育,雖然也在學校課業(yè)外繼續(xù)學習中文,但毛筆字這種越來越不合時宜的技能,是沒了。

許多年了,他再拿起毛筆,恍如隔世。蘸著墨汁的筆尖懸在紙上,心頭頗不平靜。

“你寫你的,不必示人。寫完了投入香爐,從這個門出去,你就解脫了?!蹦呛蜕行Σ[瞇地說,一雙眼睛被拉成一條線。

說完話,他果然不再向蔣韓勛看,閉上眼兀自念經了。

蔣韓勛頓了許久,才落筆。片刻后,放了筆,沒等字跡干涸就卷起紙張,聽這位和尚的,投入一旁的香爐中。爐子里有殘香的星火,舔到了紙沿,馬上纏上去燃起火焰,把整張紙卷成了灰燼。

蔣韓勛看著那紙張完全融入爐灰中,才再次合起雙手,對和尚鞠躬:“謝謝師父。”

和尚睜開眼睛,道:“不用謝,這里只是借了你一個地方而已。時機到了,你在哪兒,遇到誰,都會走這一遭……現在,你心里靜了嗎?”

蔣韓勛揚了揚嘴角,露出個極淡的笑容,沒有回答。

和尚也不追問,捻著佛珠的手指抬起來,指向門口:“靜了就出去吧,外面風景好?!?/br>
蔣韓勛面對和尚退了兩步,然后轉身出去。

屋里明明沒有什么制暖設備,出了門,里外一對比后,卻發(fā)現屋里格外暖和,而外面是真冬天的溫度,乍一被包裹,凍得人發(fā)顫。

他直接前往了安導游說過的集合地點。

除安導游本人外,那里已經有三四個人了,包括先前對安導游心懷不軌的李姓游客。今天他倒是老實,雖然還是纏著安導游說話,但距離和態(tài)度都尊重得多了??吹绞Y韓勛過來,他還抬手打了個招呼,也不見尷尬神色。

幾個人邊聊天邊等其他團員,人漸漸齊了,天空飄飛的雨絲這時也停了,天空光亮了許多,正好利于拍照。安導游先給所有團員拍了一張,接著在團員的要求下,又把相機給了一個路人,自己站到團員中間來合影。

“你和阿旭說得對,這里的大佛真的很靈?!笔Y韓勛微微傾身,對站到他旁邊的安導游輕聲道。

安導游聽了,面露喜色,扭頭沖蔣韓勛笑問:“真的啊?”

“當然?!笔Y韓勛回了他一個笑,相機在明亮不夠環(huán)境下自動開了閃光,似乎正好閃到了他臉上,使得那笑容格外燦爛。

大合照拍了好幾張供選擇,大家又在周圍玩了一會兒,安導游就揮著旗子招呼大家一起下山了。大家集合到一起,他照例拿著手里的名單念名字,人群中接連回應“到”。最后念的是“蔣韓勛”,等了兩秒,沒有聽到回應,他才抬起頭。

“蔣先生呢?”

眾人聽了,也才反應過來,都看看自己左右,都沒有蔣韓勛。

“在那里!還沒過來呢!”有團員眼尖,看到了仍在剛才拍照處坐著的蔣韓勛。

安導游示意大家等一等,跑到蔣韓勛身邊:“蔣先生,我們要下山了,你……”話音未落,他驟然發(fā)現蔣韓勛的臉色蒼白得駭人,額角還滲著豆大的冷汗,“你怎么了?要不要緊?”

蔣韓勛吁了口氣,遞過去一個安撫的眼神,輕聲問:“能不能給我找個纜車下山,我可能不太好?!?/br>
“勛!”

蔣東維在夢里打了個顫,猛地睜開眼睛,然后在夢外也打了個顫。他瞪著房間的窗口,外面有光透進來,仿佛照進他的腦袋里,把里面殘存的夢境畫面迅速清掃干凈。在睜眼一霎那還無比清晰的畫面,很快就如煙消散了。

夢境畫面消失的過程中,他像是眼睜睜地再一次看著蔣韓勛從很高的山崖墜落。那是個很荒謬的場面,蔣韓勛墜落山崖,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可臉還是那樣清晰,清晰地可以看到一張一合的口型。

“再見。”

再見個屁。

蔣東維大喘了一口氣,心臟在砰砰跳,太陽xue也突突地活躍著,整個人從生理層面,前所未有地暴躁和焦慮。房間里的時鐘卻不受主人影響,依舊在勻速嘀嗒嘀嗒個不停,這提醒了他看時間:凌晨四點整。

冬天的凌晨四點,天空還黑如潑墨,不是早起的時刻。

他翻了個身,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幾分鐘過去,剛才的噩夢早已經消散殆盡,那股煩躁卻仍然沒完沒了,攪得他半點睡意也沒有,干脆起來點了根煙。

桌上的手機有資訊軟件沒關后臺,即使凌晨,也兢兢業(yè)業(yè)隨時給人推送最新的、緊急的消息,屏幕亮起光芒。他瞟了一眼,拿過來粗粗瀏覽一下,轉而跑去看和蔣韓勛的對話框……還是一條回復也沒有。

幾天了?四天還是五天?不對,已經第六天了。

人跑到哪里去,能六天都沒有信號?起初,面對石沉大海的信息,他的確是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的,然而眼下到了第六天,再怎么自欺欺人,這個理由也兜不住了。

蔣韓勛就是成心不理他。

想到這里,他更煩躁了,感覺心跳得厲害,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