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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延歸扶風(fēng)的動作,會為難珍妃娘娘和趙元裹,便應(yīng)下了月末歸扶風(fēng)。趙從山快馬加鞭,疾行歸往扶風(fēng),卻不知道在這個(gè)夜色里,京城里也有一輛馬車緩緩駛向了昭行寺。第19章山門待客趙從山走后的第二日午間,謝無陵才從那場酩酊大醉的夢里醒來。良久,他才睜開了眼,眼里沒有倒是少有的清明。他看著帳幔頭,不知道發(fā)了多久的呆。世事一場大夢,習(xí)慣了三個(gè)月來那人聽他不停絮絮言;習(xí)慣了日上三竿醒來時(shí),窗欞上別的那桃花枝;習(xí)慣了推門看見那人坐在院中,甚為悠閑地拿著他隨手置于院里的書頁,嘗著小沙彌給他煮得茶,待他醒來;更習(xí)慣了駁了那人的滿腹經(jīng)綸,拿著所聽所聞同那人論道觀星至夜深時(shí)。“夜深了,山路不好走,你睡這兒,我找?guī)熜炙??!?/br>“叨擾了。”……“今天不想去師兄那兒睡。”“你睡里,我睡外?!?/br>……“趙從山,你睡了嗎?”“沒有?!?/br>……“趙從山?!?/br>“嗯?”“趙從山?”“嗯,睡吧。”往前數(shù)二三月的事,還歷歷在目。他們相談至夜深,蟲聲在窗外想起,夜風(fēng)仍帶著春寒。起初趙從山還會下山去,他不住客舍,因?yàn)椴粣圻@寺廟香火味,可能是他母親的緣故,當(dāng)然,這是謝無陵猜的。后來夜深下山,謝無陵怕路不好走,況他這般性子,便是在揚(yáng)州樂坊,同那些個(gè)藝伎丫頭同床共枕都不認(rèn)為有何不妥的,自然也就留了趙從山來暫宿一夜。有一有二,而后便有三有四,他們時(shí)常就一小話題,如那春日攪人的鶯兒,該不該逐了去,西北的古藤會不會生新芽,扯至夜深。如是謝無陵這般,還可說是弱冠年紀(jì),童心未泯;可趙從山這般,謝無陵其實(shí)也不知道如何給他找借口,許是下山路上太陰森,他不想下山,才和自己又扯著無聊的閑話至夜深吧。而后兩人同榻和衣而眠,直至次日那檐下爭春的鶯兒,再將他二人從夢中吵醒來,趙從山會起身去窗邊,將那鶯兒打走,而謝無陵多是哼唧一聲,翻身用被子蒙了頭,繼續(xù)眠了去。但現(xiàn)在趙從山走了,可能這一年里,再沒有人替那攪人清夢的黃鶯兒辯護(hù),再沒有人相信枯藤會生芽,再沒有人和他聊這些無趣的東西,連師兄也還了俗,去找妙法真人了,他只能一個(gè)人在這寺里找樂子了。“走就走吧,琴弦也不還我,就走了。”謝無陵嗔了一句,才掀了帳幔起身。院外的桃花敗了,滿樹新葉郁郁蔥蔥,有些東西卻在變了。謝無陵不知道的是,他那顆隨遇而安的心,也跟著敗謝的桃花,一并走了。晌午的鐘磬被山腰的撞鐘的沙彌敲響。余音悠長,謝無陵抹了兩把臉,他素來不為離別而悲,今來,也不該。他取了床頭的藍(lán)綬,將發(fā)束高了些,看著倒是精神許多。只是桃花眸里少了幾分快意。起身攏好外衫,才推了門往那誦經(jīng)的殿上,尋師父去了。殿上還有一盞留有余溫的茶置于在案上,裊裊生煙。然四下除卻住持再無別人。許是才送走了什么施主吧。“師父!”“從山施主走了?”住持讓一旁奉茶的沙彌將案上的那茶碗收走,看著眼前漸漸走來的人,問了句。“走了。”謝無陵一邊說著,一邊合掌像那奉茶的師弟。禮完了才走到住持身前的那蒲團(tuán)屈膝,欲作禮。“善哉,”住持抬手,止住了他欲俯下去的動作,那本該揉頭的動作,變作了拍肩,住持的手放在他肩頭,輕拍一二下,“你呀……今日如何打算?”“沒有打算?!鼻贈]了,書也無心看下去了,誦經(jīng)吃齋,師父還道六根未凈,到頭來,他似乎是無所事事了。“那今日就跟著為師身側(cè),見個(gè)人吧?!弊〕制鹕?,繞開了他,往門外走。并吩咐了一旁的沙彌:“先去禪室奉茶吧,再多備上兩盞,一會兒有人來嘗。”謝無陵聞言,又起身理了衫子,才跟上了住持,來到了山門前。謝無陵和住持站在山門牌坊下有一會兒了,蚊蟲都在他頭頂打了幾個(gè)轉(zhuǎn)了,他忍了半天,卻還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問道:“師父,見何人?。俊?/br>誰知卻得了住持輕瞥了一眼,緩緩道:“同那些人去練了那么久的性子,這三月倒還回去了?”謝無陵聽這話,只得悻悻噤聲。卻聽得住持又應(yīng)了句:“是王孫?!薄坝帧敝x無陵的后半句還未抱怨出來,便想起方才住持的眼神,復(fù)有噤聲不言。師父的一友人領(lǐng)他往西北塞上時(shí),常帶他往那胡姬酒肆嘗酒,原來他還不知其意,當(dāng)是那人放縱不羈,卻聽那人教來這“多聞,多識,寡言”的道理,后來漸知事理了才知道,那種魚龍混雜地,總能聽到些旁時(shí)聽不到東西。后來住持曾問過他:“西北一行,可有所獲?”他答:“多聞,多識,寡言?!?/br>為此師父授了他一本藍(lán)冊,那是師父給他的第一本不是佛偈的經(jīng)書,名作。他捧著這書,喜上眉梢時(shí),住持卻道:“一月內(nèi)熟讀,不知道的便去問惠玄?!?/br>當(dāng)然惠玄也不會想到自己一個(gè)皈依佛門的人,會在這清凈地教自己的師弟別的道家經(jīng)典。師徒二人兩相靜默,立在牌坊下,候著一輛馬車。至后晌,才見了馬車影,馬車緩緩來到山門前,車前有兩位侍衛(wèi),騎著高頭大馬,車后所跟婢子奴仆,少說也有十幾人。馬車漸停了下來,馬車前的侍衛(wèi)翻身下了馬,車后的珠翠,快步走上前,在車窗旁喚了聲:“主子到了?!?/br>少傾,才聽馬車?yán)飩鱽硪坏楞紤械穆曇?,似是?yīng)了。一奴仆從車后取了塊墊腳石置往那車架下,車?yán)锏娜颂钟坪?,婢子忙伸手替他挑簾,又有奴才搭手,才慢條斯理地下了馬車。這人負(fù)手立于馬車前,昂首四顧,似在打量著什么,又似在等著什么。住持和謝無陵立于山門牌坊下,看著那人,卻都未邁出一步。兩相堅(jiān)持著,最后是那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隨行官員,替他行了一步,到山門前,合十雙手,問一禮:“住持?!?/br>謝無陵替他師父應(yīng)了一聲:“嗯?!弊〕忠差h首做了示意。“那位便是當(dāng)今圣上的嫡長子,雍國公?!?/br>官員側(cè)身,住持也隨其讓身,合十了雙手,低眉作一禮。謝無陵跟著師父行禮,也多瞧了那人兩眼,頭頂描金玉冠,一身白衣,風(fēng)塵不惹,腰間鸞帶又墜了一環(huán)珮,陽光下熠熠生輝,想來也是個(gè)玉中的稀罕物,這派頭較趙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