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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敘話經(jīng)閣二層,師徒二人。“這處,你來過了。”住持師父看著謝無陵有些閃躲的眼神,遂將這話說的篤定。“師父……”“無妨,都是注定的?!弊〕执┻^了書架,走到了窗欞前,掀了簾子,拉了拉垂下的那支檐鳥吊墜。榻墊后的墻在那一瞬生了隙,像兩扇門,慢慢地大開了去。住持回頭看向那個有些呆愣過去的少年。“這里,才是昭行?!?/br>謝無陵有些怔愣地跟上了住持師父的步伐,暗室被住持帶進去的燭臺照亮,他環(huán)顧了四周,周遭放著許多本手札。有些已泛了黃,想來是有些年歲了。謝無陵雙眼微亮了亮,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不過轉(zhuǎn)瞬眉頭便皺緊了去。“這……高祖定中原,其相乞骸骨。歸故里,擇賢山,筑一寺,名昭行。難道這不是昭行的來由?”“相爺是筑了昭行,卻不是他的意思。”“那是……高祖的,意思?”住持頷首應(yīng)其,卻不明言:“后相爺收了徒,徒名作劉諶?!?/br>“劉諶?那不是上朝……”謝無陵微頓,將那“圣上”兩字咽下,又補道,“那人的謀士?”“正是,也是你的師祖。”“?。俊?/br>住持面色沉然,不理會他的疑問,繼續(xù)道:“劉諶雖英年早逝,但仍收了兩徒。一為當(dāng)今的王丞相,一為……”“一為姑蘇謝府小郎君,也就是……”謝無陵的手虛空一劃,眸子里像裝了星子一般,“也就是師父。”話里不是疑問,是篤定。這十幾年師父的友人,多是蘇揚二州人氏,他斷斷續(xù)續(xù)也從揚州茶館那些說書人的口里聽過一些關(guān)于今圣登基前身邊這雙子的傳奇故事。人命在他二人抬手翻覆間消逝是讓他二人傳奇的一部分,今圣登基后,所有人以為他二人要分據(jù)左右二相之位,結(jié)果謝氏小公子卻在那年消失在了所有人眼里,杳無音信。這才讓說書人將這謝氏小公子推上了神壇,說他是天上下來幫今圣奪位的仙人。而他們不知道那個仙人卻是在那之后剃發(fā)歸山,換上了一身袈裟,云游四方,懸壺濟世。直至王家大公子王朔來拜,又半道收留了一個小乞兒,帶回了昭行,這才做起了他的昭行住持。說來不過寥寥幾言,卻是那人半生。“這手札就是這幾輩先人留下的。帝王權(quán)術(shù),歷來誘人,用得好了,海晏河清,用得不好,水生火熱。”“所以,師父說與小陵兒聽是為何?小陵兒只想去扶風(fēng)城折枝花回來,并不想入廟堂?!?/br>住持卻只笑了笑,笑里帶著幾分舍不得,像是早就預(yù)見了要離別一般,搖了搖首:“扶風(fēng)的花啊……”他又抬手摸了摸謝無陵的頭,“你啊,這十幾年,為師最擔(dān)憂的,還是你。”謝無陵是受眾家學(xué)士教導(dǎo)長大的,或許他不知,但這些東西早隨著他同住持的友人交流時,潛移默化地灌輸給了他;他又是在揚州那些風(fēng)塵地里待過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見過,那些令人生怪的人心,他道聽途說也聽得許多了;但他的性子,仍懷著對這世界的善。住持最喜的是他這份善意,最怕的也是他這份善意,怕它來日會變作婦人之仁。而那波詭云譎的廟堂之巔,殘存的哪怕是一丁點的婦人之仁,都只會葬送自己。這一點道理,住持原先在那朝堂上,看過太多了。“師父……”謝無陵不明所以地看著住持,窺不得他心里的東西,也不知道住持心下想了這么多。他眉里仍帶著幾分喜色,問道:“那是不是昭行的人選中了誰,誰就會登上王位?”“你認(rèn)為你的能耐夠嗎?”住持低眉,沉聲道。“不夠……”謝無陵的眉耷拉了下去。他可以在無數(shù)人面前狂滿氣盛,卻獨獨在師父和師兄面前敗下陣來。他們眼色一沉?xí)r,給人的那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總是令人恐懼的。住持領(lǐng)他出了暗室,陽光照在了住持眉頭,像把那陰晦都驅(qū)走了一般,他問道:“小陵兒心里有了想選的王孫?”“如真要小陵兒入廟堂,小陵兒想選……”謝無陵咬了唇,思索了一番,才發(fā)現(xiàn),除了趙從山和雍國公他不識得旁人。住持駐步側(cè)首盯向了他,像在等著他的回答。他斟酌了二人一番,覺得無論哪個方面趙祚都要強些。他兩三步踏過榻墊,借了案上的湖筆,在那宣紙上,寫下了一字“祚”。這才抬首看向住持。住持卻將案上那宣紙拿了起來,細折好,收入衣袖里。“但他不能帶你入扶風(fēng)?!?/br>“為何?”“他的母妃已逝,養(yǎng)在珍妃名下,縱然出宮建府,卻依舊無封邑。剩下的你自己想想。至于京地盤根錯節(jié)和其他牽扯,這暗室里大多有載。這三日你就在這處。三日后,貧僧和雍國公有盤棋局,如你趕得及,便來瞧瞧?!?/br>“三日?”謝無陵回頭望了望滿室的手札,心頭一驚。“能背得,這些手札看不完?”謝無陵緘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完。“如是看不完,你想的那個人,這輩子也不會坐上那個位子?!弊〕致曇粲殖亮讼聛?,冷厲道完這句,才疾步離去。謝無陵看著住持離去,夏日的風(fēng)吹得竹簾搖曳起來,落在宣紙上的光影斑駁了幾分。他起身走回了那間暗室,搬出了一摞泛黃的書頁,小心翼翼地翻看了起來。而離開了藏經(jīng)閣的住持回到了他的禪室,才將袖下的那張宣紙展開在了案上,于那字下復(fù)添三字“可承業(yè)”,而后折好了收在了信封里。而后讓門外的沙彌送出了山寺,送往了那花可迷人眼的扶風(fēng)城深處。第27章暗室五圖天子車架,浩蕩歸京。羨之和陸岐來時本是打馬來的,他們自幼便和那沈家郎君習(xí)武,除卻舞刀弄劍,連這騎射之術(shù)也沒落下。當(dāng)然那時學(xué)騎射的可不只他二人,還有那個風(fēng)流謝相。謝無陵必是不喜這些,他只愛一方院落,蒔花弄草,偏趙祚那時不讓他好過,只要狩獵場沒什么人,便拉著他來學(xué)什么騎射。現(xiàn)在想來,也不過藉口,謝無陵自己也不知道他和趙祚共乘一騎,趙祚的手覆著他的手搭弓拉弦。弓是趙祚拉的,箭是趙祚放的,到頭來他依舊什么也不會,還被快馬顛得心累。偏他自己也樂在其中,說不上來的感覺,每逢他靠在趙祚懷里,仰首看他時,就像看到最喜的玉京花開滿了謝府一般。當(dāng)然,趙祚也樂此不疲。車馬緩行,依著陸岐的性子,不坐在車廂里才是正常的。遂羨之拉著陸岐往外坐了些,他們將車簾掀了起來,各倚著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