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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謝無陵正年少,最是愛熱鬧,想是和妙法待久了的緣故。況又叫趙祚衣不解帶的陪了一月有余,自然更生嬌氣。后來卻不知如何轉(zhuǎn)了性子,總是比原來要沉穩(wěn)許多。祁知生從未問過,不過想來也和這扶風(fēng)城離不開干系。“也不記得住了多久,除了藥、書和偶爾能見的元裹,便沒了。那時候心下有惦記,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倒是可惜了惠帝一番心思。”謝陵的目光有些虛了,聲音也沉了幾分。剛飲下的那酒有些烈,還有些燒喉嚨。謝陵清了清喉嚨又道:“罷了,有日惠帝召我了,讓我同他下盤棋,說若贏了那局,便如我所求,年前召祚歸京。我便應(yīng)了?!?/br>“那你輸了,便是要去邠州?”“當(dāng)時沒說,我正是氣盛,哪曉得自己會輸啊,他未明言輸?shù)囊?guī)矩,我也沒在乎這事,就忘了問?!闭f完謝陵自嘲地笑了來,“也確實(shí)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后來我輸了,惠帝又將那日在長明殿院子里的話問了我一遍…”白雪覆了黃瓦,舉目白茫茫。“如今可以告訴寡人,你是謝小先生,還是昭行的謝小先生了嗎?”這些日子謝無陵無聊時,也想過這問題。梁斟比他先交了答卷,那封長箋,是元裹口述于他的,大致便是梁斟追情愛而入趙修府邸,家人不允,便斷了關(guān)系。寥寥百字,卻是她以命回護(hù)的,她到底是梁家的女兒。而謝無陵…一席風(fēng)裘掩了他的青衫,卻未掩去有些東西。他看著對坐之人,鎮(zhèn)靜自若道?!鞍肷研锌?,自當(dāng)還是昭行的小先生?!?/br>“那這一局便是昭行輸了?!?/br>謝無陵聽著這話,心下卻緊了緊。任何一個孩子都會如此吧,想護(hù)著身邊的人,又想掙一身榮光回去,想擁有天下所有美物,魚與熊掌都想摟入懷中,謝無陵這樣的孩子,也是如此。但他卻在這惠帝面前,再次碰了一鼻子灰。他思索著要如何才能讓方才說的話有力回轉(zhuǎn)。昭行是扶風(fēng)謀士看做困山虎之處,雖不敢踏足,卻又不得不心生艷羨。謝無陵那時以為謝無陵可以輸給惠帝,但昭行不當(dāng)輸。他心下執(zhí)拗著這一念,久久不敢言。卻有人接了他的話,那人沉穩(wěn)的聲音讓謝無陵眼前一亮,但話的內(nèi)容卻讓謝無陵無比懊惱。“不錯,是昭行輸了?!闭研械淖〕殖霈F(xiàn)在了這處。“師父。”謝無陵起身,見住持對他招了招手,他回身向惠帝行了一禮,便到了他師父身邊,虛扶著他師父,只是雙膝的寒傷未愈,方才又跪坐了會兒,惹得他起身邁步的動作有些別扭,讓住持皺了眉頭。“你來了。”惠帝道。“再不來,不是對不起你給這重闕守衛(wèi)們下得通融令了?!弊〕炙剖菬o心在人前與惠帝敘舊,遂合十雙手,做一佛禮,搶于惠帝前吩咐道,“平之膝上有傷?那便去休息吧?!?/br>謝無陵抬頭見惠帝未攔,遂跟著宦官離了殿。“那之后我便被帶回了那舊閣子,不知道師父與惠帝聊了什么,直至夜深時,我才見的師父。師父形容憔悴,我便跪在他身前認(rèn)錯?!?/br>“謝丞哪會罰你,我聽我爹說,謝丞最疼的便是你?!逼钪釉挼?。“是啊,當(dāng)初若我不想,來扶風(fēng)的就該是那個跟在師兄身邊的小沙彌了??晌?,還是來了。”謝陵苦笑了聲,那些日子腦海里的那道聲音更清晰了。那好像是他師父的聲音——“亂世守忠,盛世就佞?!?/br>“對,那時候師父將我摟進(jìn)懷里,說得便是這句。他和師兄早便知道了。所以才不想我入扶風(fēng),才放我跟著那些叔父游歷河山,而遠(yuǎn)廟堂?!敝x陵低頭對上了祁知生遞來的目光,搖了搖頭,他自己也不知為何眼淚突然盈滿了眼眶,眼里也生了哀慟,“所以哪能怪他呢,是昭行的命,是我的命?!?/br>扶風(fēng)得三代君王勵精圖治,境內(nèi)自然海晏河清,文仕之道更是為人所崇,至惠帝時,盛世之勢,應(yīng)運(yùn)而來。這“盛世就佞”自然就是入扶風(fēng)的昭行人的命…饒是謝無陵為了心下那點(diǎn)私情來,卻又不能不得為“昭行”二字困了這半生。“哪那么多命啊,你那么多命還都是我救的呢,”說起這救命,祁知生似想起了什么,一蹶而起,搶過了他手中的酒壇,道,“你再偷喝,我就叫那趙從山來治你?!?/br>“他不敢?!敝x陵卻不以為意,一臉篤定地回了句,氣得祁知生想抓著他的衣襟拉著他打一頓,誰知這人的后話更氣人,“這酒十三年陳釀,你方才借了一壇,羨之回來前記得還上?!?/br>“還!還三壇,夠意思吧。改日我去西北了就叫人給你送來?!?/br>謝陵若無其事地抬了手,扯了寬袖拭了眼角沒包住的淚,深吸了口氣,逐了心神,以為祁知生要拿他酒窖里的酒來還,便出聲如舊時般調(diào)笑道:“你這游醫(yī),拿我的東西還我?一聲“女干賊兒”稱你,也是配得的!我可跟你說那酒窖的主人可就躺在那兒的。”他抬手遙指了那處棺木。“誰說是你的,興得你在西北有酒窖,不興得我也添置點(diǎn)家當(dāng)?”“那祁先生這家當(dāng)添置的,還是有點(diǎn)大手筆啊。”“那可不,小半生都賠那里了。”謝陵意味不明地瞧了祁知生一眼,祁知生并未反駁,謝陵復(fù)靠近了些,咂嘴道:“胡姬?”“不是,一個朋友,你莫問?!逼钪痔摯蛄酥x陵一下,又順勢牽了他的腕子把脈。謝陵由他把著,畢竟方才頭上生疼,又喝了酒,若是后來生了岔子,祁知生定然擔(dān)不住趙祚的怒氣。他抬眼瞧了祁知生,看他面上酡紅有些散了,也在心下嘆了口氣,方才的醉態(tài),幾分真假,二人都心知肚明,不過是趁個機(jī)會把話說來罷了。祁知生是怕他憋久了,他也確實(shí)憋久了,只是這些,他不想說與趙祚聽。祁知生見脈象無異,便撤了手,對上謝陵的目光,謝陵才繼續(xù)道:“不問也行,不過這兩日你去了何處?整日林中青石上酣睡?”謝陵這么一問,便是祁知生真敢點(diǎn)這個頭,也怕是不會有人敢信。“可算問到想問的了?”祁知生敲敲他的腕子,又抬手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眉心。明明二人都不再是少年了,這般動作還是做成了習(xí)慣:“勿要再生這些思慮,我叮囑你多少回了,你要是想早投胎,我下次便不費(fèi)力救你了。行嗎,謝小先生?”“師兄走了,岐兒也丟了,羨之必然不知所措,便是有元裹提點(diǎn)著,也不一定能…羨之還太年輕了,這擔(dān)子他擔(dān)不住的。我不能不想……”謝陵聽了他的埋怨,解釋了句便沒再說什么,但祁知生總能聽出他話里的無奈。祁知生到底還是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