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蒼蒼的老太太正坐在老式的法國高背西洋花布沙發(fā)里，打著電話。她面色紅潤，雖滿布皺紋，從五官可見年輕時也是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她戴著嵌金邊的老花眼鏡，隨著她愉悅的說話聲，細細的金線在雪白的鬢角輕輕晃動，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更顯得年輕，有活力。

    “老頭子，老頭子？！”

    一掛上電話，老太太立即起身，邊喚邊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這時，書房門打開，走出一位同樣鶴發(fā)童顏的老先生。老先生亦是保養(yǎng)得當(dāng)，體態(tài)均衡，面容可見年輕時的俊朗帥氣，只是此時卻眉頭深鎖，似有不虞之事。

    老太太正高興著，沒有立即發(fā)現(xiàn)老先生的異狀，見人出來，便忙報告好消息，“剛才稼樹來電話，說他和盈盈已經(jīng)上飛機了，我看這時間，正好午飯能到家。咱得給他們做點好吃的，盈盈這臭丫頭啊，都快兩年沒著家了。得趕緊準(zhǔn)備了，她最喜歡吃的羊眼包子，蒸蛋餃，水晶蝦仁……老頭子，你怎么了？不會是腰又不舒服了？”

    說了半晌，老太太才發(fā)現(xiàn)老先生的情況不對，忙上前攙扶。

    老先生忙擺手說自己沒事，抬手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子，眸色沉沉道，“這是老大讓小李寄來的蓮盈的全部病歷，你看看?！?/br>
    老太太面色微微一僵，將資料在矮幾上一攤開，便是一道抽氣聲。

    “這，這癥狀……”

    老先生眸色更沉，已泛出點點寒芒，道，“我想，我們有必要去你jiejie家里走一趟了！”

    老太太愕然，“老頭子，這個真有必要。萬一不是呢？jiejie她前不久才從醫(yī)院出來……”

    老先生面容一繃，“你看看這病例，除了找她問，當(dāng)今世上還能找誰！或者說，你還知道你母親當(dāng)年遇到的情況時，還有別的人知道這種類似的病例的？！”

    老太太一下愕然，目露驚恐，怔怔無語。

    帝都西城，一戶古老的四合院，高門深墻，四周被筆挺的大樹遮檔去了探入的視線，其三進兩出的結(jié)構(gòu)，在這寸土寸金的老城區(qū)里，亦可謂大戶人家，價值連城了。

    大紅門又上了新漆，屋檐下懸著漂亮精致的影畫宮燈，連瓦當(dāng)都似乎掃過了舊塵，整個屋院透出幾分新年的喜慶勁兒。

    門開時，出現(xiàn)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穿著同老爺子一樣的唐式短衫配一雙黑色老布鞋，地道的帝都味兒。那人一看到兩人出現(xiàn)，立即高興地揚聲叫出，“二小姐，姑爺回來了?？?，快請進。剛才大小姐還念著二小姐呢！快……”

    說著，那人便上前殷情相扶，但就在他手要觸到老太太時，被旁邊的老先生擋了一下，遞過去一個冷眼，說，“不用了。小劉，你就帶個路吧！”

    被駁了面子的劉管家也不以為然，立即又端上笑容，打手做請，走在了前面，邊走還邊絮叨個不停。

    熟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劉管家不僅能言善道，還生得一副好皮囊，年近五十，依然是神清氣朗、氣質(zhì)不俗。一路行來，老太太仍會禮貌性地應(yīng)上兩句，老先生從始至終都緊抿著唇，神色肅正，半句話都不搭。

    這大院的格局頗深，雕梁畫棟，古樸華貴，可惜人丁稀薄，冷清寂寥得很，一路上也沒遇到幾個人，到了北房主屋時，屋內(nèi)焚香繚繚，似罩著層青霧，更顯得孤深無邊。

    “大小姐應(yīng)該在后房打理花草?！?/br>
    劉管家見主屋沒人，立即又朝側(cè)方一請。

    老太太就要舉步前往，卻聽得老先生輕咳一聲，道，“我們就在這里等她，你請她出來。在這盤香燒完前，我們就離開。”

    這樣不客氣的客人，當(dāng)真是非常少見的。

    劉管家似乎也見慣不怪了，躬身應(yīng)了是，轉(zhuǎn)身就繞到后房去請人了。

    老太太坐到老先生身邊，低聲埋怨，老先生仍只是緊抿著唇，神色愈發(fā)肅穆。

    很快，劉管家挽出一個人來，那人步態(tài)緩慢，著一襲素色花襖，花白的發(fā)梳得齊整，用一根花梨木的手工雕簪子挽起插了個松松的髻，看來很是端莊雅致。若是再仔細端詳這人面容，比之老太太似乎還要年輕幾分，五官更顯立體深邃，面白頰紅，幾乎不見老年斑，若是走出去，可算是個相當(dāng)漂亮的老太太了。

    “jiejie?！边@方被喚二小姐的小任奶奶立即起身相迎。

    大任奶奶眉目微蹙，只道，“怎么這一大早地跑到我這里來？”

    小任奶奶尷尬一刻。

    這邊顧爺爺就站了起來，上前就將一疊東西甩到了大任奶奶手邊的烏木桌上，神色凜凜道，“自然是為了這個?！?/br>
    “承沛。”小任奶奶著急地喚。

    大任奶奶卻沒看那資料，而是先接過了劉管家送上的茶，低頭啜了一口。

    這氣氛僵硬，顯不像是兩家親戚姐妹相聚的熱絡(luò)場面。

    顧爺爺見狀，也不惱，只冷冷道，“顧水芝，你不敢看嗎？！”

    大任奶奶慢慢放下茶盞，挑眉看了顧爺爺一眼，眼光微微一轉(zhuǎn)，劉管家就像有心電感應(yīng)似地立即將那袋子打開，倒出里面一堆圖片來，不禁也被圖片上的猙獰畫面嚇得抽了口氣，緊張地看向大任奶奶。

    “你是不是應(yīng)該給我解釋一下，我們家蓮盈得的這種三合一的皮膚，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紅斑狼瘡，紫癲，牛皮癬。第一種倒也罷了，本就多發(fā)于成年女性，第二種第三種怎么也會同時出現(xiàn)？你別告訴我，你從來不知這種病證為何起？任水芝，我真是沒想到，都這么多年了，你居然等在這兒報復(fù)我們！”

    ☆、91.機場混亂，暗戀失敗

    “任水芝，我真是沒想到，都這么多年了，你居然等在這兒報復(fù)我們！”

    屋內(nèi)氣氛瞬間驟降，沉重得令人窒息。

    大任奶奶連碰都沒碰那些照片，斜眼冷睨著顧爺爺，道，“顧承沛，你說這話什么意思？任蓮盈生了這樣的怪病，你第一個該找的應(yīng)該是袁家的人，趕緊治病吧！難不成，我這個三四年都沒有見過她一面的人，還害了她不成？！簡直荒謬！”

    “承沛，你先好好跟jiejie說，不要這樣子。”小任奶奶只著急地打圓場，只是當(dāng)場對質(zhì)的兩人完全不領(lǐng)情。

    顧爺爺將妻子拉到身后，口氣更重，“蓮盈這種情況，類似的只出現(xiàn)在任家曾經(jīng)被燒掉的古籍里?？上б呀?jīng)被燒掉了，那種東西的確切情況，除了故去的岳母，現(xiàn)在只存在于你和水蕓的腦子里，還有誰難知道這種秘密？！”

    大任奶奶冷笑一聲，“我道這么早巴巴地路來，是擔(dān)心我的病情來探望我的。沒想到，你們是來興師問罪了？就憑這幾張照片？”

    “jiejie，我們的確也是來看你的。您先別生氣！”小任奶奶又回頭去攥丈夫，“承沛，你別這樣?！?/br>
    顧承沛再次將妻子攥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