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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臉頃刻似火燎,我仰脖灌了一大口水:“你見過雙頭蛇嗎,伊什卡德?”“雙頭蛇?”他似乎微微一愕,“那是傳說中的生物。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我剛剛做了個……非常奇怪的夢。”我將瓶子小心翼翼的塞進腰帶里,“是什么樣傳說,你知道嗎?”“我也記不清了,似乎是跟蛇發(fā)女妖美杜莎有關(guān)。記得嗎,就是那時我?guī)阃低盗镞M宮廷藏書閣時,順手翻了翻看見的。我不愛看神話,你知道的?!碧崞鹩淇斓耐?,伊什卡德的語氣明顯低緩了些。“美杜莎。”我喃喃了一聲,琢磨著這極不尋常的夢的含義。雙頭蛇一定有什么象征意義的。我明明在弗拉維茲的督促下細細品讀過那些古老的希臘神話,卻不知為何,怎么也回憶不起關(guān)于這雙頭蛇的記載。“你不該把心思放在關(guān)注神話上。”伊什卡德嘲弄地嘆了口氣,打斷了我的思緒。他將一個紙卷丟到我足下,“最近發(fā)生了一些事?!?/br>他的語氣中透出幾分少見的沉重,我意識到這紙卷里一定記載著什么至關(guān)重要的大事。將它展開放在火上灼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立刻顯現(xiàn)出來。逐字逐句的讀完,我不由吸了口涼氣。這是一場驚人的變故———一道足以劈裂羅馬與波斯之間,早就不堪一擊的停戰(zhàn)協(xié)議的雷電。亞美尼亞國王在前晚暴斃,而他的死,被歸咎于那天代表薩珊波斯前來普教的女祭司阿爾法。一位亞美尼亞的宮廷宦官指控她在占卜用的牲畜體內(nèi)下了毒,以至于國王在得到神諭的那一刻毫無征兆的猝死。作為使者的女祭司被憤怒的基督徒皇后綁上了火刑架,以上帝凈化異教徒的名義將她活活燒死,也點燃了前來護送的瑣羅亞斯教武士們的怒火,當(dāng)晚,他們與亞美尼亞的軍隊發(fā)生了一次激烈的廝殺,駐守在亞美尼亞附近的羅馬軍隊也參與了這場混戰(zhàn),最終波斯武士們寡不敵眾,全軍覆沒。這不僅僅是一次宗教性質(zhì)的沖突,更是政治上的裂變。本來在波斯與羅馬間搖擺不定的亞美尼亞全面傾向了后者,這對于波斯是極大的失利,使靠近亞美尼亞疆域的波斯國土變得岌岌可危,四面受敵。不僅如此,如果羅馬全面控制了亞美尼亞,羅馬就能以這里為基地進攻米底與美索不達米亞,將會威脅到波斯的心臟地帶。如果這次變故是羅馬的陰謀,那么目的一定是為了向波斯開戰(zhàn)。我望向被晚霞燒紅的天際。波斯與羅馬這對百年夙敵之間的戰(zhàn)火上溯公元前,已延續(xù)了數(shù)百年之久,會無止盡的燒下去,終究是要至死方休。尤里揚斯那句賭咒似的話語猶在耳畔,讓我心神一亂。目光落在最后一句,思緒卻又凝固了。必將王子阿硫因帶回波斯,否則以死罪論處。那么……“伊什卡德,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我僵硬的扭過脖子。那邊卻毫無聲響,已閉上了眼睛,似乎就這一下子已無聲睡去了。我郁悶不已的搖搖頭,看見篝火前擱著烤熟的海鳥,抓起來大快朵頤。這時火苗卻無風(fēng)自動的竄了一竄,悄然熄滅,冒出了一股青煙。四下陷入一片昏黑。我隱約地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忙拍了拍伊什卡德,他卻毫無聲息,竟好像昏厥過去了一般。忙拔出他腰間的刀,我警惕的伏下身體,細細梭巡四周。林間傳來一陣悉悉簌簌地動靜,我抽刀出鞘,朝洞口緩慢的挪去,聽見了輕而慢的腳步聲,一抹白色人影從斑駁的林蔭中剝離出來,露出一頭柔和的金發(fā)。我一下呆住,直到他喚我的名字,才醒過了神。“阿硫因,跟我來?!备ダS茲微微笑著,一縷薄紅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將他神賜的容顏點綴得美如晚霞。☆、第84章【LXXIV】你的“救贖”我著魔似的向他走去,跟隨他穿過密林,來到了海邊。遠處的夕陽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沉入海面,晚霞與黑夜此消彼長,我也感到自己正陷入一個夢境,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現(xiàn)實。海風(fēng)撩起弗拉維茲皎白的衣擺,使他身形飄忽虛幻,仿佛一碰,便會像煙霧般散了。“弗拉維茲……”我忍不住背后摟住他,“你真的在嗎?”“如你所見,我在。”他攥住我的手,輕輕觸摸著我的每個骨節(jié),繼而撫上胳膊,回過身來,順著肩膀觸碰我的臉。我握住他的手腕,親吻他的掌心。月光之下,霧藍的眼珠猶如一片死水般毫無波瀾,明明注視著我,卻似乎越過了我凝視著無垠的遠方。我從他的眼底讀到深深的絕望。他看不見我。一種難以抑制的悲傷堵住鼻腔,我埋首在他頸間,手指嵌入他絲綢似的金發(fā)里,被他擁緊在懷里。不料,腹部的不適突然襲來,我雙腿一軟,將弗拉維茲壓得跌跌撞撞,一齊坐倒在柔軟的沙灘上。“抱歉!”我慌張地爬起來,習(xí)慣性地將他扶起,卻被他伸手攬在腿上。弗拉維茲撫向我的腹部,眉頭微微蹙起:“這里很難受是不是?”“嗯?!蔽揖执俚攸c了點頭。“讓我看一看,好嗎?”他的手指觸到我的衣擺,漠然的眼底浮起一絲異色,“我也許能緩解美杜莎的詛咒。”“可你不是看不見?”“用這兒看?!备ダS茲握住我的手背,溫和的笑了。他的掌心異常光滑,潮濕冰冷,好像連一絲掌紋也沒有。觸碰的一瞬間,讓我全身都泛起了寒意。像以前一樣,我從來無法抗拒弗拉維茲這樣關(guān)切的請求。順從將衣擺掀到腰上,我就發(fā)現(xiàn)肚子已凸起了一小塊,活像初懷胎的孕婦。這種聯(lián)想讓我覺得異常羞恥,更別提是面對著弗拉維茲。他摟住了我的腰,五指張開的摸索著我的腹部。他的掌心緊緊貼在我的肚臍眼上,像是那里長著盲文,低垂的睫毛仿佛一片彤云,神態(tài)專注得迷人。我呆望著他,如同幼時陪在他身旁識字讀書。忽然間,我的腹部又收縮起來,弗拉維茲臉色一變,像被焯燙到似的縮回了手。“怎么了?”我抓過弗拉維茲的手掌,發(fā)現(xiàn)他真的沒有掌紋,只有一個瓶蓋大小的蛇形烙印——與弗拉維茲額上那個一模一樣。“這是什么?”我下意識的伸指去觸,弗拉維茲卻收起了手掌。“重生的印跡,美杜莎的奴仆的象征?!彼溃眍^溢出一陣輕咳,“尤里揚斯將自己獻給美杜莎,也將我連累了。我妄想獲得新生,沒想到……”弗拉維茲搖搖頭,若有似無的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