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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而來,一股奇異的焚香自空氣中彌漫開來,一時間,我的腦子略微有些暈眩。卻在這時,懷里的小東西掙動了一下,我的乳首襲來一陣被吮咬的刺痛,針尖一樣直逼大腦。暈眩感消失得無影無蹤。父王要做什么?一種怪異的緊張感籠罩全身,我屏住呼吸,聽見腳步聲已抵達了床邊。燭光灑在我的臉上,微微的暖意夾雜著一縷熾熱感,一只手在頰上輕輕游走,仿佛是在試探我是否正陷熟睡。我本能地閉著眼沒動,渾身冒汗。頰上的手指自撫至領(lǐng)口,徘徊不走。皮膚上暖意更濃,似乎不止是燭光的溫度。柔軟的發(fā)絲垂墜到手背,陰影從上方傾壓下來,下頜處突然挨上了干燥柔軟的嘴唇,輾轉(zhuǎn)沿頸側(cè)而下。分明超越父子界限的,意味的吻。全身似被驟然冰封一般凍了住,連血液流動也凝滯,失去了思考反應(yīng)的能力。父王……在做什么?這念頭在幾近空白的腦殼里回響,頸側(cè)的吻卻漸有了升溫的趨勢。腰際傳來收緊的力度,領(lǐng)口被撥開來,我才魂歸體殼。不敢這樣睜眼與父王相對,我翻了個身,夢囈似的喃喃了一聲。領(lǐng)口的手指戛然而止。火光流連了須臾后遠去,腳步聲亦隨之離開床榻,以一聲掩門聲為結(jié)束。待門口再無聲響,我才驟然從床上坐起,如經(jīng)歷瀕死噩夢般渾身淋漓,呆坐了好一陣,直到胸膛前發(fā)出一聲細微啼哭才打了個激靈,忙以手安撫懷里顫栗不已的小家伙。他似比我更驚惶,抖得如抽搐一樣。“別害怕…別擔(dān)心?!?/br>我低聲哄著懷里的小家伙,如同一并在安慰自己,目光卻落在那副被布遮住的畫框上,這房間里無盡的謎團仿佛一瞬間隨黑夜四面逼來,幾乎將我湮沒。此后一夜無眠。***弗拉維茲……弗拉維茲!烈焰漫天蓋地,吞噬晝夜,灼燒的痛楚從膚底直達骨髓,像凌遲一樣削剮每寸rou身,比這更疼痛的卻是內(nèi)里。只是聽著那個聲音,靈魂就仿佛遭到了撕裂,一半在烈火中死去,墮入無底幽冥;一半拼命掙扎著逃出去以求新生,以求……求什么?他在夢魘中睜大眼,視線穿過烈火,一個人影在一步之遙處做著同樣的動作,仿佛竭力想要將自己抓住。那人在呼喊著他的姓氏,聲音熟悉得足令他心悸。他看不見他的樣子,卻能望見那雙泫然欲泣的碧色雙眸,飽含思念,像看著離別許久的愛人,只想用盡一生的時間與彼此相伴。別哭……別哭。我在這兒。他發(fā)自肺腑的低聲念著這一句,伸手為那人拭去眼淚。四周的火焰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輕綃似的煙霧,他又置身于幼時在君士坦丁堡常待的那個花園。陽光和熙溫暖,樹影搖曳。四周靜謐幽幽,只有風(fēng)在低吟淺唱。那似曾相識的波斯少年近在咫尺,他正彎下腰去,為身旁幼小的金發(fā)男孩擦拭淚水,又在他手心寫下什么。那幼童分明是他自己。淡淡陽光落在少年微笑的側(cè)臉上,被鬢角的一縷卷曲的黑發(fā)留下溫柔的陰影,無限美好。他小心翼翼的放輕腳步,駐足在少年背后,伸手為他梳理亂發(fā)。動作自然得好像這樣做過許多年。一剎那,有風(fēng)驟起,百花盡綻,落瓣圍繞他們繽紛飛舞,四周又成了另一幅景象。暴雨傾瀉而下,閃電忽明忽晦。眼前少年已變成幼童模樣,懵懂地抬頭仰視著他,碧色瞳仁剔透無暇,身上卻衣衫襤褸,遍布被人凌虐的傷痕。像只剛離巢的幼鳥,未來得及展翅翱翔就被關(guān)進籠中摧折。驀地一陣窒息,他一把將少年摟入懷里,只想傾盡一世護少年一生,手里卻不知何時多了串鐐鎖,將懷中小小身軀牢牢縛住。阿弗洛迪忒將白玫瑰擲于他足下,賜他獻給懷中少年,卻讓他抓著鐐銬的手被尖刺而傷。鮮血沁透掌心,懷中雛鷹掙開愛縛,最終離他而去。他終于讀懂愛神的悲劇,跪在雨中,獨自嘶聲吶喊。手中除了一串銹跡斑斑的鐐鎖,空空如也。他迷惘地四處找尋,一聲細細的嬰兒啼哭聲忽地響起,卻是從懷里傳來,低頭去看,懷里多了一團溫涼的影子,正瑟瑟發(fā)抖。戰(zhàn)車里的帝王滿身大汗地從夢魘中蘇醒過來。他睜開眼,手臂還保持著僵持的姿勢,頎長優(yōu)美的手指緊扣在權(quán)杖上,手背青筋虬節(jié)。那個夢……是他忘卻的那部分記憶么?頭痛欲裂。尤里揚斯揉了揉額角,挑起身旁的一串鐐鎖,盯著它失神片刻,又將視線投向車窗外。落日余暉之中,成團的工兵仍在河岸邊忙碌著,巨大的機械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將成堆的石料與木材壘到河中的巖石上。河天一色,紅如烈焰。帝王走下戰(zhàn)車,鮮衣怒馬,登上遠古巨獸一般的戰(zhàn)艦,紅色鷹幟在他背后展翅,刀光劍影照亮他冷峻絕美的面龐。他順河遠眺,望向古老東方國度的腹地,看見的卻不是迎戰(zhàn)的千軍萬馬,而是一個少年的身影。那身影在緋色天幕深處,面向他逆風(fēng)起舞。他攥緊韁繩,只覺好像握緊的是夢中的鎖鏈,手一緊便將疾奔的馬勒得停了下來。風(fēng)席卷河流沿岸的落花撲面襲來,仿佛一個重逢的擁抱,凜冽又繾綣。☆、第章【CXIV】接下來一連幾日,我都稱病閉門不出,回避父王的召見,所幸他也沒再前來我的寢居。在那晚我嗅出了些隱晦的味道。這份我渴望多年的親情變了味,泛著匪夷所思的腥氣。我知道父王的舉動一定跟霍茲米爾王子有關(guān),否則,他怎會將我安置在他的寢宮,賜給我他的衣袍?但我無從下手深探,宮中的人們嘴巴很嚴,拉伊厄斯也未再透露一星半點。戰(zhàn)訊接連不斷的傳來,羅馬人已沿河入侵到了西爾塞西姆,這是進入波斯腹地的最后一個要塞。我本該趁這時間cao兵,但小家伙愈發(fā)焦躁,它的身體已rou眼可見的速度成長,小蹼爪已有了嬰兒的雛形。我將它藏在衣服里,夜里帶它出去尋覓奶水,找到了一個口風(fēng)緊的奴隸乳母。回宮時,我卻遇見了一隊跟蹤者。他們無意傷我,而是要挾持我,將他們盡數(shù)殺盡,只留了一個活口盤問,才知竟是羅馬探子———弗拉維茲派來的人。他想見我,也許找回了一些記憶。我沒將最后一個探子殺死,放他出了城,托他轉(zhuǎn)達我一切安好。本是交戰(zhàn)時期,這樣做已是出自私心,再與敵國皇帝幽會,已足夠背上叛國的污名。回宮時,懷里的小家伙卻從我的領(lǐng)口鉆出他的小腦袋來,趴在肩頭眺望城外,仿佛在渴望見到他的另一位父親,甚至有了逃走的勢頭。我不得不將它的尾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