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聲道：“末將愿隨主公左右，任您驅(qū)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得他們斬釘截鐵的承諾，燕清心底那根隱約繃著的神經(jīng)，也真正放松了下來。

誠心得到回報，籌謀得到信任。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多謝諸位?！毖嗲逍闹行煨焯蔬^一股感動的暖流，對將身家性命、前程榮辱具都寄托在他身上的這三位錚錚鐵漢，他也不矯情地多說客套話了。

而是直接切入正題，盡可能講得淺顯易懂：“有言道，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哪怕我報病不朝，袁家也不可能偃旗息鼓……”

正如燕清所料，就在今日早朝上，劉辯將燕清所取得的赫赫戰(zhàn)果一宣，然后把要將兵權(quán)從袁家手里轉(zhuǎn)到燕清那處后，就掀起了一陣前所未有的軒然大波。

太傅袁隗一派發(fā)了瘋地聯(lián)合朝臣，彈劾燕清，甚至明言指責(zé)皇帝異想天開，荒唐輕率，要給江山社稷帶來滅頂之害。

劉辯起初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他被一幫咬文嚼字的老頭兒指桑罵槐，也惱得很，于是破天荒地要來一次嚴(yán)肅鎮(zhèn)壓。

是從上次執(zhí)意立燕清為司空之事成功后，所得到的啟發(fā)和錯覺。

卻不想一個能花重金買來的虛職，跟實打?qū)嵉能姍?quán)，是完全不具備可比性的。

而且劉辯要面臨的，可是這輩子吃的鹽比他吃的米還多的老臣，怎么可能被這架勢嚇唬?。?/br>
當(dāng)場就有人大義凜然、慷慨激昂地發(fā)表了一通言論，然后老淚縱橫地來了個撞柱死諫。

死當(dāng)然沒死成，可那些年過半百、昏迷不醒、額頭血淋淋地被抬出去的大臣的凄慘模樣，卻是落入了所有人的眼里。

而他們的主張和控訴，聽起來也合情合理：燕清雖建功不小，可賞賜也太過了，一司空之位，就已是天下士人夢寐以求的榮耀了，怎還能給予兵權(quán)？！況且他出身寒微，年紀(jì)輕輕，還有行事沖動，喜逞兇斗狠，愛那兵家利器之嫌，此等年輕氣盛、毫不穩(wěn)重的小輩，怎么當(dāng)?shù)闷鹂醋o(hù)京師要地的重任，豈非兒戲！

燕清足不出戶，他們一時間找不著他麻煩，索性將可能是他這一派的官員全攻擊了個遍。

就連呂布那義父，執(zhí)金吾丁原都未能幸免，稀里糊涂地被貶回并州，做回并州刺史，繼續(xù)干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老本行了。

不過對在京中待得憋屈的丁原而言，倒稱得上是因禍得福。

而本應(yīng)站在風(fēng)口浪尖上的燕清，卻是在被呂布他們帶兵圍得密不透風(fēng)的司空府上，堪稱寧靜悠閑地度過了劉辯焦頭爛額、苦不堪言的這幾日。

唯一的遺憾，就是錯過朝上精彩紛呈的演出了。

荀攸見狀，私下里向叔叔荀彧道：“人選沒錯，但陛下未免過于沖動了?！?/br>
“燕司空不惜以身犯險，觸犯權(quán)貴，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亦不忘秉忠貞之志，守謙退之節(jié)。此等胸襟氣魄，世間難覓，堪為楷模?！避鲝獓@了口氣，低聲道：“如今恨官只為己，一昧排擠忠良，陛下本末倒置，著人痛心喪氣?！?/br>
荀攸微微一笑，笑意卻沒透到眼底，而是盛滿擔(dān)憂：“燕司空所言，并非無道理。那董卓豺狼心性，偏得其主縱容，無人奈何得他。假使放任其肆意流竄，早晚禍害豫地。不若？”

荀彧沉思許久，道：“事到如今，我等人微言輕，縱使留于京中，亦是無濟于事……”

荀攸心領(lǐng)神會：“那便促成此事？”

荀彧淡淡道：“可?！?/br>
發(fā)生在荀家叔侄的對話，只同他們偶有書信來往的燕清，自是無從得知的。

但經(jīng)過幾天優(yōu)哉游哉的等待后，燕清還是得償夙愿，得到了最好的結(jié)果——

哪怕倍感憤怒，劉辯在日益劇增的壓力下，很快就撐不住了，不得不選擇了妥協(xié)。

在這微妙時刻，一直觀望的燕清也行動了：他趁熱打鐵，善解人意地上了表。

他自稱功微德薄，承蒙圣上厚愛，然實在不堪此大任。又再次提起要外放至豫州去，既是代陛下廣布恩德，亦是為提防董卓兵禍。

劉辯只當(dāng)是燕清不愿讓他為難，方這般委曲求全，越發(fā)覺得太傅袁隗一派的面目可憎、言行可惡了。

而且他也的的確確，在短期內(nèi)不愿見到燕清——仿佛是在不斷提醒他身為尊貴天子、卻敵不過倚老賣老的臣子們的屈辱。

因有這份補償心理在，即將遠(yuǎn)行、離開京城這政治中心的燕清，就從劉辯處得到了無數(shù)實惠。

其中不但包括他極輕松地就保留了那一千人馬（袁家見他識趣滾蛋，也肯高抬貴手，不拿去塞牙縫了），呂布、張遼和高順三將，還以在他眼里無異于清倉大甩賣的跳樓價，要到了幾個想要頗久的人才做幫手。

其中就有正默默無聞地做著個小郎官的賈詡，和擔(dān)任長沙太守的孫堅。

至于出身大族，特別是跟汝南袁氏關(guān)系密切的名士們，譬如荀彧荀攸鐘繇一流，已占了天大便宜的燕清，自認(rèn)不是貪得無厭之輩，就不白費心思惦記了。

……

光熹元年（中平六年），九月十五日。

漢承平侯、司空、領(lǐng)豫州牧燕清，帶著千來號人，正式地踏上了滿載凱旋、衣錦還鄉(xiāng)、亦是新官上任的道路。

第20章迎接友人

功德圓滿的這行人，就在陳留王劉協(xié)依依不舍的暗中遙望下，沿著官道，浩浩湯湯地往東行去。

一路上暢通無阻，就是在經(jīng)過潁川時，燕清忽然叫了停，又傳令下去，讓軍隊就地扎營。

經(jīng)過跟西涼兵惡戰(zhàn)的洗禮，后一直在并州出身的三員大將的嚴(yán)格訓(xùn)練下，這支千人軍隊，已有了令行禁止、治軍嚴(yán)整的模樣，立即照辦了。

眾將安之若素，只偷偷打量燕清，呂布則不解地拍馬過去，問道：“主公，這才過正午，為何不繼續(xù)趕路？”

“我是想……”燕清下意識地摸了摸放在懷里的、司空和豫州牧的符節(jié)印綬，笑道：“去接個人。”

呂布默了一默，語氣如常地問道：“何人當(dāng)?shù)闷鹑绱耸鈽s？”

燕清朗笑，坦言相告：“是我與此地正經(jīng)結(jié)交的一位友人，曾應(yīng)承過待我歸來，就赴我之邀?！?/br>
呂布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待到了治所，再去信邀他過來，不也一樣么？”

燕清道：“若只是做客，當(dāng)然只需簡帖一張。然我心屬他做別駕，還是上門親請這得力助手，方顯心誠。”

呂布瞇了瞇眼，懇切道：“不知布可有幸，得知這位大才名姓？”

一邊的張遼也悄悄摸地豎起了耳朵，屏息靜聽。

燕清驕傲一笑：“此人名為郭嘉郭奉孝，別看他年紀(jì)輕輕，性情狂放不羈，卻是見識過人，真真是世之奇士也。”

呂布了然地點點頭，將這名字記在心里，卻又忍不住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