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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轉(zhuǎn)而看向還站著的郭嘉和賈詡,笑道:“二位先生,也請入座。”姑且將這話題岔了開來,燕清將心神從剛剛的小插曲上移開,回到了正事上,問道:“先生們愿先聽喜事,還是壞事?”郭嘉懶懶一哂:“觀主公煩憂,這喜,怕是勝不過憂罷?!?/br>賈詡難得也打趣了句:“主公既還有心思說笑,那這憂害,也定然有限?!?/br>“正如先生們所言。”對這倆人精,燕清就不賣關(guān)子了,直截了當?shù)溃骸昂檬卤闶?,那十萬西涼兵,近來怕是無暇東進,犯我豫州境地了?!?/br>呂布聽得眼睛一亮。這事兒,可是再好不過了??!董胖子現(xiàn)被絆住了腳,那沒了這惡狼虎視眈眈,他們大可先招兵買馬,按賈病秧子的計策去破除宗賊,充實軍隊;待過完冬了,再發(fā)兵收拾了境內(nèi)肆虐的黃巾殘黨,肅清內(nèi)患;接著休養(yǎng)生息,穩(wěn)步發(fā)展……一旦站穩(wěn)腳跟,待那董胖子回過神來,再發(fā)兵來犯,也構(gòu)不成甚么像樣的威脅了。呂布越盤算越歡喜,郭嘉與賈詡卻是眉頭微皺。郭嘉沉吟片刻,問燕清道:“京師可出了重大變故?”燕清頭疼道:“可不正是?哪怕此時尚未,也不遠矣?!?/br>荀攸遣人送來的急信上,雖然只有寥寥幾句,可對燕清而言,卻已足夠分析清楚情況了。想他當初費盡心思,才將豺狼肚腹的董卓趕出了京城,又將仇恨給拉滿了,怎么想都能靠自己牽制住董卓這點,來換取長久的太平。誰知他才離開一月不到,京中兩派就斗得昏天黑地,勢均力敵下,只能四處尋求外援,這就又將主意,打到在關(guān)中一帶徘徊不去的董卓身上去了。這兩派人,自然就是以劉辯、何太后為首的皇親外戚派,跟以太傅袁隗為首的士族大臣派了。袁家門生故吏遍天下,實力雄厚,又建有掃除jian佞,定鼎朝廷之功,派系中還多是兩朝元老,光是張口先帝閉口先帝,就足夠把年僅十三歲的小皇帝劉辯給死死地壓制住,從容地把實權(quán)悉數(shù)把握在自己手中。在對比下,原先耀武揚威、風(fēng)光一時的外戚,在大將軍何進死后,就隱有一蹶不振之勢,再被袁家一派暗中排擠、明里打壓,哪怕何太后聯(lián)系娘家人,試圖想輸送新的何家人進朝為官,也是阻撓重重。依照常理而言,勢頹無人的外戚,光靠個還不夠歲數(shù)奪政的小皇帝,是難以斗過如日中天的袁家的。那春風(fēng)得意、只忙著大肆排除異己的袁家,當然也就不再需要董卓這頭不甚聽話的野狗,來分一杯羹了。燕清原想著兩害之間取其輕,在他勢力微薄的情況下,也沒什么選擇空間,那比起殘虐無道、倒行逆施的董卓,無疑是將朝廷先放在愛惜名聲、志在權(quán)魁的袁家手里,要來得安全一些了。可偏偏就在這時,劉辯靈機一動,竟是想起了深得父皇臨終前信任的皇甫嵩將軍,以及正以一萬兵鎮(zhèn)守京郊的西涼大族出身的將領(lǐng)蓋勛。在劉辯看來,袁家能這般說一不二,讓觀望派和碩果僅存的幾位?;逝啥忌罡屑蓱?,憑據(jù)的就是徹底掌握住了京中禁軍這點。試問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握有兵權(quán)的袁家的一念之間時,又有哪個臣子,還敢挺身而出,反抗袁氏?劉辯想定之后,即刻起密詔兩封,暗中派快馬,分別送去皇甫嵩和蓋勛領(lǐng)兵所在的駐地,讓他們速速帶兵進京。只是忠心的內(nèi)侍,多在何進身死的那日,受到十常侍的牽連,被以復(fù)仇為借口的袁家給殺了個干凈,再新選進宮的,多經(jīng)過袁家的篩選,嘴又哪兒會嚴?負責(zé)送詔那人倒還算忠于皇帝,可他底下的小侍,就多被袁家收買過了。在他前腳出了不久,他們的后腳就邁進了袁府,向太傅袁隗通風(fēng)報信。袁紹聽完勃然大怒,一番踱來踱去后,就決心要派兵去追砍那送信的,再把詔書毀尸滅跡,上書譴責(zé)皇帝一番。然而他的反應(yīng)始終慢了些,下令就晚了一步,等他真正派出快馬,已根本追不上那詔書了。待袁隗出宮,聽聞此事,就知大事不妙。皇帝召屯守京外的軍隊進京,即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來者不善,儼然沖著他們來的皇甫嵩為人處世頗為低調(diào),同情清流,就難免得罪宦官,就在官場中沉沉浮浮。多年來奉朝廷命令,于數(shù)不勝數(shù)的南征北討中所攢下的赫赫戰(zhàn)功,就同他那迂腐得厲害的忠誠一樣,享有鼎鼎大名。任誰都不敢小覷皇甫嵩。袁紹此時的正經(jīng)官職,還是以督查為主的司隸校尉,并不是個帶兵的將職,實際兵權(quán),則多在他弟弟袁術(shù)手里。一想到那心高氣傲、本事卻不過普通的袁術(shù),即將對上這么個驍勇善戰(zhàn)的老將軍,這下不光是袁紹,就連袁隗心里,也憷得很。何況京兵加起來也不過兩萬出頭,三萬不到,還多是空有裝備精良、長得好看、世家出身的花花架子,而沒真正見過什么敵血(殺得最多的,恐怕只是不久前遭殃的那些宦官)。又怎么跟隨皇甫嵩征戰(zhàn)多年,打得羌人黃巾落花流水的老兵悍將相提并論?袁家能在多年風(fēng)雨飄搖中屹立不動,躲過幾次對清流派官員而言是滅頂之災(zāi)的黨錮之爭,靠的就是常人難比的忍耐和謹慎。皇帝將要拉來善戰(zhàn)名將皇甫嵩和五萬多精兵的外援,袁家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或是抱有僥幸,而是毫不猶豫地向正籌備著向燕清報仇的董卓,送出了傳其進京的詔令。是想通過拉攏這個同具將才的門生故吏,來借助他的虎狼之師,去鎮(zhèn)住催來皇甫嵩的皇帝了。對董卓而言,上趕著送來個讓他長期入駐京師的橄欖枝,他哪兒還會將向燕清尋仇一事放在心上?當即清兵點將,要帶著那十萬西涼兵,轟轟烈烈地朝京師去了。——于是,隨著劉辯這靈機一動,再有袁紹這昏招一出,就將燕清賣力籌謀下,好不容易建起的防護給破除得干干凈凈了。廳中并無外人,燕清說話也就沒甚么避諱了,連掩飾下都不愿,直截了當?shù)氐莱隽丝瘫〉脑u價:“袁家飲鴆止渴,不惜引狼入室;而皇帝自作聰明,非逼狗急跳墻!”燕清越想越氣,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案桌之上:“一幫鼠目寸光的蠢貨!”三人具都噤聲不語,其中又以呂布的震驚最多。跟呂布曾經(jīng)見過的,燕清在朝廷上舌戰(zhàn)群臣時為顯得義憤填膺,而刻意夸大的怒意截然不同。在這一回,燕清可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動了真火。“罷了。”燕清眉頭抽抽,垂眸深吸口氣。——好疼好疼。燕清差點沒繃住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