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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這兒看得清楚仔細罷?”呂布含糊不清地問了句后,才想起要將叼在嘴里的杯子取下來,又殷勤地用干凈的袍角擦了擦唾沫沾到的地方,才認真地開始倒酒。燕清忽問道:“奉先以往就是這般賞月的?”月白風清,登高望遠。雖不比在現(xiàn)代高廈里俯瞰萬家燈火的壯闊,卻的確是讓人心境開闊的新鮮體驗。呂布滿面春風,毫不遲疑地回道:“可不是?老家還在那會兒,布便常常領(lǐng)七八個弟兄,背上幾壇從自家爹娘地窖里偷來的好酒,一塊兒翻到城里最高的閣樓頂上。跟猴兒似靈活的,就能上來一塊兒喝得大醉伶仃,而笨手笨腳,半天上不來的,就只能在底下眼巴巴地看著……”呂布說得興致勃勃,燕清面上的笑意,卻在無形中淡了幾分。是了,早在十二年前,呂布的家鄉(xiāng)五原郡,就因漢軍大敗,而同其他并州西北部的漢地一起淪陷于鮮卑、匈奴部落之手。中原一直混戰(zhàn)不斷,根本無人還有閑暇去顧邊境得失,以至于在漢末就被丟失的這些邊州之地,后來也未被真正意義上地收復回去。等到了明朝,修理長城時甚至改為以雁門郡為邊境,而不再沿著漢代長城的朔方、云中(張楊老家)和五原了。那些郡縣,也就被徹底放棄,歸為關(guān)外之地。呂布從投效到丁原麾下起,就再沒回去過家鄉(xiāng),也是沒法回去。聯(lián)想到不久后四分五裂、生靈涂炭的中原大地,燕清原是煩憂居多的心境,就不由多了幾分沉重的痛楚。他最初做謀劃時,其實只想著走一步算一步,幫這搖搖欲墜的大漢朝避開大的災厄,自己再能偏安一隅,護住治下百姓周全,保護住心愛的偶像和樂太平一生。待去到洛陽,發(fā)現(xiàn)在位者不謀其職,皇帝也只顧自己安危后,燕清能做的不過是獨善其身,遠離限制他發(fā)揮的洛陽這個是非之地。再盡己之能去保黎民百姓,只要問心無愧,也就夠了。他認為,自己是既沒有匡扶漢室,使枯木回生的遠大志向,也沒有逐鹿中原,爭霸天下的野心的。結(jié)果趕跑的董卓被袁家給再度召進了京,不但讓燕清的費心算計和一番努力化為烏有,也讓他那點茍全于亂世之中,盡力布施行善的想法,一同化作泡影了。他哪怕官至司空,看著風光輝煌,可被貶謫罷黜,也只是皇帝一句話的功夫。到時候,即使底下有雄師數(shù)十萬,只要一頂‘名不正言不順’的帽子扣上來,強逼他上交了去,他就不能抵抗。可皇帝本身,還不就主要被世家大族出身的權(quán)臣、專橫跋扈的外戚這兩派人給輪番cao縱著?以前是何進,現(xiàn)在是袁隗。燕清雖然擔心自己會否擔不起這天大的責任,但也半點不愿將自己的心血,任由別人肆意糟蹋。更不放心將天下,交到一群對百姓死活漠不關(guān)心、只關(guān)心自己和家族利益的人們的手里。可這么一來,他就必須得站到無人能輕易撼動的高位去了。。燕清剛有所察覺,還在躊躇不決的時候,郭嘉和賈詡就步步緊逼,為他制定了“發(fā)檄文,召盟軍,共伐惡,好拔得頭籌,歸攏人心”的策謀規(guī)劃。既是試探,也是暗迫。主擇臣,臣亦擇主。燕清要是胸無大志,甘于平庸自保,不能讓他們一展身手,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抱負的話,那哪怕是再深厚的交情,話說得再漂亮,也不會阻止他們尋機棄他而去。郭嘉承諾為燕清物色人才,舉薦俊杰,卻一直沒將名單交上,只給荀彧去了書信,就是個最好的證明。賈詡更是你不問他不答,始終在觀望審視。——他們還在耐心等待,看他志向究竟去到哪一步,值不值得他們追隨。呂布對燕清的心事重重一無所覺,兀自興致勃勃道:“主公,不如也飲一杯?”燕清被打斷了思緒,也不惱,只搖了搖頭,將呂布端到跟前的酒杯輕輕一推。呂布訕笑:“只小酌幾口……”呂布話才剛起了個頭,雙眼驟然瞪大,見燕清變戲法似地,無比神奇地從分明只得清風的廣袖中,取了個上貼了張寫得怪模怪樣的‘酒’字紅紙、烏沉沉的酒壇出來:“喝這個?!?/br>竟有仙酒喝!呂布毫無疑心,只高興地接了過來,剛一解開封口,那濃郁香醇的酒味蜂擁而出,頓時將他沖得七暈八素。“好香!”呂布情不自禁地喝了一聲,將剛還珍惜地端著的小酒壇里的酒液隨意一潑,忙不迭地換了這酒進去,然后仰頸高舉,一飲而盡。“果然好酒!”呂布意猶未盡地吧唧了一下嘴,給自己重新滿上之后,也不忘要給燕清倒?jié)M。“你喝罷,我會自己來?!?/br>燕清不似呂布這么大酒癮,見狀只笑著搖了搖頭,將半滿的酒盞湊到唇邊,慢慢地試著地小抿一口。的確不錯。燕清從未認真品嘗過這種以卡牌“酒”所化的酒,以前也只匆匆用過一次,就稍含久了一些。然而不等他好好咽下,就見一條細瘦白皙的胳膊顫顫巍巍地探了上來。它死死地抓住了檐邊,旋即是氣若游絲地一道聲:“酒~~~~~啊~~~~~”酒香隨風飄去,勾來酒鬼饞蟲。“噗——!”燕清猝不及防下,竟是將那小口酒液給全噴回了酒盞之中,還劇烈地嗆咳起來。呂布嚇得趕快將酒杯放下,一邊忙著給燕清拍背順氣,一邊沖那艱難從梯子上爬上來的郭嘉怒吼:“郭奉孝!看你搞什么鬼,竟害得主公這般!”看到燕清咳得臉色發(fā)紅,很是辛苦,呂布心疼得幾近目呲欲裂,差點沒憋住一腳猛蹬過去,將那罪魁禍首踹翻。郭嘉沒人幫忙,自己瞎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爬上屋頂。他挪到燕清身邊坐下,將那酒壇麻利地摟到自己懷里,才慢悠悠道:“呂將軍啊呂將軍,主公不過稍嗆上一下,本無大礙,要再挨粗人莽夫幾下沒輕沒重的拍撫,怕才會有性命之虞?!?/br>呂布聞言一頓,愕然住手。燕清這才從那大力神掌的無數(shù)連擊下逃了出來,哭笑不得地按住胸口,盡力委婉道:“奉先實屬一片好心,只那勁道,的確太大了些?!?/br>呂布訕訕道:“實在對不住?!?/br>別說呂布是關(guān)心則亂,非是故意,要換了是別的什么,只要影響不壞,又肯老實道歉,燕清都不會忍心多加責怪的。聞言,燕清只莞爾,提醒道:“無事。你再不回神,那酒就要被奉孝獨享去了?!?/br>呂布一激靈,扭頭一看,可不就見到郭嘉喜滋滋地就著燕清的杯子,用暴殄天物的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