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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若是喜歡,我派人送一缸去你家?!敝x昉一邊吃飯,一邊道,“順便幫你請個瓦匠,幫你修修屋子,省的你被迫寄人籬下。” “不不不,不必了?!敝馨浊溱s忙擺手,“我已經(jīng)請了瓦匠,只是修也要修個幾天,這幾日就只能叨擾了?!笨傊褪且痪湓?,他不想回家。 謝昉看周白卿今日實(shí)在是很反常,又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了,看他的神態(tài)似乎也不是在為昔日的事情而故意找茬,謝昉暗中觀察著,暫且沒看出什么明顯的端倪。 “今日……賊抓的如何啊?”沈芳年見二人都不說話了,便適時的問道。 “很順利。”謝昉看著自己依舊包裹著的左手,忍不住露出個兇狠的眼神,道,“只可惜沒抓到那個女賊,不過你放心,審問過她的同伙,很快就能抓住她了?!边@話是對著沈芳年說的,她明明一點(diǎn)事兒沒有,謝昉卻總在胡亂擔(dān)心她被那女賊嚇到。 ”咳咳咳咳……”周白卿被一口湯噎到,險些喪命,好不容易才順過氣兒來,強(qiáng)裝鎮(zhèn)定,說話都開始不過腦子了,“我說,今日我們抓到的那些婦孺不也詢問后就妥善安置了,一個小小女賊,恐怕也是苦于生計,謝大人何必為了私人恩怨,苦苦相逼呢?” “呦,這女賊……是你們周家的親戚?”謝大人嘿嘿一笑,目光如炬,“那些婦孺只是親人為賊,自然不會被牽連什么罪責(zé),可那個女人,可是在我眼皮子下面偷盜,如若不抓,可還有王法嗎?” 這下連沈芳年都覺得周白卿今日實(shí)在是不正常了,不過還是幫他打著圓場:“夫君,那女賊夜闖驛站還出手傷人確實(shí)可惡,可……那簪子倒也不算是她偷的啦,我親口說是送給她的……” 果然!阮阮說的都是實(shí)話!可自己竟然沒信,還將她的發(fā)簪摔斷了。 周白卿再也沒有胃口,便先回到了沈芳年為自己安排的客房,雖然還沒想好怎么回去面對阮阮,可是心里想的卻還都是她。 方才他悄悄回家,到了門口拜托宋伯拿了自己的幾件衣服送出來,匆匆囑咐宋伯幾句便離開了。如今在別人家中輾轉(zhuǎn)反側(cè),滋味竟也依然不好受。他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接下來的幾天,還要繼續(xù)審問捉拿歸案的犯人,他打算將這一窩賊的身份來歷都弄明白,再考慮回家的事情。 沈芳年也有一肚子的問題,終于在夜間和謝昉獨(dú)處的時候問了出來。 “周公子是不是吃錯藥了?”她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幫他手上傷口換藥。明明可以請大夫來,他缺偏要剩下那二錢銀子,讓她親自動手。 “不知道,今天一整天他都是這樣,魂不守舍,不知他是不是昨夜撞見鬼了?!敝x昉冷哼一聲,抱怨道:“他是詩書世家的公子,從前看上去也沒那么輕浮,怎么今日就偏要死纏爛打跟我回來,死活就不肯回自己家住了?!?/br> 沈芳年嘆了口氣,頗為同情的抬眼瞅了瞅謝昉,她大概知道如果不是實(shí)在沒有辦法,謝昉應(yīng)該是不會熱情主動的邀請周白卿來自己家借住的…… 她一圈一圈重新纏上紗布,皺眉道:“謝大人,真是為難你了啊?!?/br> 謝昉面色不豫,哼了一聲,等她重新包扎好了,順手就把她撈了上來。自打到了南京,這生活和他想象的可全然不同,還以為能安然避世和妻子過二人世界,結(jié)果不僅剛到就受了傷,如今家中還多了個神神叨叨的前情敵。 不過謝大人還是要表現(xiàn)得高風(fēng)亮節(jié)一些,反而道:“不為難。周白卿雖然現(xiàn)在看上去有點(diǎn)瘋癲,不過人倒也沒有大毛病,不過是借住幾日,也沒什么的?!?/br> “是啊,不然當(dāng)初你也不會考察一番便勸我嫁給他嘛。”沈芳年揶揄笑道。 謝昉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毫不留情的在她臉頰上掐了一下,氣哼哼的說:“別得了便宜賣乖?!?/br> “嗯……”她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做小鳥依人狀躲進(jìn)他懷里,小心的岔開話題,“那你們今日審訊的如何呢?” “今日到了衙門,將嫌犯通通造冊之后已經(jīng)沒多少時間,只是先行詢問過了那些賊匪的親眷,其余的嫌犯還要等明日再審。” 沈芳年不解:“為何要先審親眷呢?” 謝昉吹熄了燈,攬著她一同躺下,道:“一來么,那些婦孺自然比賊匪軟弱些,可以比較不費(fèi)力的從她們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信息;二來,她們也本不該被關(guān)在衙門牢里,審問過后可以先行送去保育堂,雖然也要有人看著,總歸比在牢里環(huán)境好些么?!?/br> 沈芳年在黑暗中發(fā)出了一聲輕笑,謝昉問道:“笑什么?” “我這是欣慰的笑,謝大人自打到了南京,不僅愿意為同僚借住,竟然都善心到開始為犯人家屬著想了,真是越來越清流作風(fēng)了?!彼墒峭耆珱]有在用調(diào)侃的語氣,而是十分認(rèn)真的說。 “哎,真是……”謝昉嘆了口氣,頗為感嘆道,“或許是因?yàn)樽詮暮湍愠捎H之后,總覺得自己未行功德卻受了許多福報,未免患得患失,難免要改一改往日的行事作風(fēng)了?!?/br> 沈芳年竊笑著,心中卻有無以言表的情緒在翻涌著,過了許久,才悶聲道:“睡覺吧!明日還要早起。” 接下來的幾天,周白卿每日都同謝昉一通去衙門、回府,時而還要同禮部的人一起去皇陵查看,連沈芳年一時興起又去衙門送飯,都不得不三人同吃,周大人一直在扮演一只锃光瓦亮的明燈。 又是一日艱苦的審訊下來,他們已經(jīng)對案情基本掌握了。 近十?dāng)?shù)年來,南京雖然愈發(fā)富庶起來,可這富庶卻大都是做生意、有家產(chǎn)的商戶所享受的。雖然暉朝有著嚴(yán)格的戶籍制度,卻依然有失了田地、流離失所的流民走投無路,離開了家鄉(xiāng),尋找新的生存之處。 偷盜了太/祖皇陵的這一伙人,便是近年來進(jìn)了南京城的流民,在一個名叫錢龍的賊首的竄動組織下組成的。錢龍這個名字在衙門里也是有跡可查的,他身負(fù)武藝,本就是早年間在南方馳騁一時的大盜,后來被官府捕頭廢了一條臂膀,便只能召集團(tuán)伙,傳授盜竊的手藝。南京的商戶多、市集多,平日里小偷小摸的,上繳給錢龍一部分銀錢,他們也能糊口。南京官僚本就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他們偶爾被抓住也只是隨便關(guān)幾日便出來了,所以愈發(fā)有恃無恐。 三年前,南京禁宮內(nèi)的太和殿又被雷火擊中,徹底損毀了。連最重要的建筑都已經(jīng)不在了,工部也撥不出銀子為這樣一座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用處的昔日宮殿重建,整座禁宮就更加無人看管了。這一窩賊匪開始在武英殿后藏匿,錢龍在禁宮中看到了關(guān)于皇陵的一些殘存記載,便決心干一票大的,沒想到這一票是從陵中取出了不少珠寶,卻也徹底驚動了京城。 錢龍早就知道京城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