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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吧嗒往下灑,“頂多也就夠碗面。” 話音剛落, 便挨了聞芊一記輕踹, “什么面這么貴,鑲金的嗎?” 楊晉也沒避開,不疼不癢的受了。 三更半夜, 一提到吃食,她竟覺得腹中真有些餓了, 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 后廚的門正巧沒關(guān)。聞芊把錢袋往懷里一收,起身就要走。 楊晉回頭看她,脫口而出:“去哪兒?” “去廚房摸點邊角料吃?!?/br> 他未及多想就跟了上去。 隨手把屋內(nèi)的燈點上, 聞芊貓腰在一堆菜籃子中翻撿,撈起白菜蘿卜擱在旁邊,嘴里不住嫌棄:“這么大個客棧,怎么連點燒餅饅頭都沒有……” 最后她從碗柜里尋到一碟煎餃, 端上小桌準備吃。 “你餓不餓,要不要嘗嘗?” 這氣候天寒地凍,經(jīng)歷了幾個小時的風(fēng)吹,煎餃早已干癟癟地趴在盤中, 毫無生氣。 眼見聞芊咬了一口,楊晉拿手背在盤子底下探了探,觸手冰涼,他不禁皺眉:“冷油吃了不好?!?/br> 后者眨巴眨巴眼,嘴里仍包著食物。楊晉干脆把她筷子奪了,“你若是餓,更該吃點熱乎的?!?/br> 聞芊托起腮,理所當然道,“熱乎的……可我不會做飯呀?!?/br> 楊晉垂眸把煎餃端走,淡聲開口:“我會啊?!?/br> 她聞言也不說話,只含笑瞇起眼,目光一直隨他來到灶前。 昏黃的燈火將他頎長的背影投在墻上,腰背的線條流暢分明,優(yōu)美而有力。 楊晉將盤子放下,先到菜籃里瞧了瞧剩余的食材,繼而撿了一把生面和一顆包心菜出來。想了片刻,又去問她:“炒面吃么?” “我不挑,做什么吃什么?!彼桓焙芎灭B(yǎng)活的樣子。 將火生好以后,他洗了手,利索地把包菜剝開、切碎,再將辣椒切成絲。待鍋油燒熱,灑下一把蔥花,聽得“嗤”一聲,楊晉隨即放入切好的蓮花白和辣椒絲,動作有條不紊。 不經(jīng)意回頭時,發(fā)現(xiàn)聞芊歪著腦袋撐在桌上,居然睡著了。 他忍不住覺得好笑,手上不停地倒醬汁、鹽、胡椒,清水加進去后,一股香氣撲面而來,眼看差不多他才混著面開始炒。 聞芊是在一股微辣的醬香中醒來的,她睜開眼,楊晉正好把那盤小山般高的炒面端到她面前,熱氣騰騰的面上居然還加了塊煎蛋。 “還真是睡覺也不耽誤你吃,聞著味兒就醒了?”他笑了笑把空碗和筷子推到她跟前,“快吃吧,吃完了趕緊去休息。” 從小沒摸過鍋鏟的聞芊見他這大變活人似的手法弄出一碟色香味俱全的面來,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楊大人,您未免也太賢惠了?!彼L了一口,挑起秀眉揶揄道,“往后誰娶了你,豈不是有福氣?” 楊晉把煎蛋夾到她碗中,語氣無奈,“吃你的吧。” 面條細滑,竟無一炒斷的,醬香味與花白的清新交織,鮮咸滑爽,很是可口。 聞芊吃了一陣,忽奇怪四下里怎么沒聽見聲響,抬頭時發(fā)現(xiàn)他竟把面條一圈一圈纏在筷子上,裹成了個球,再送入口中。 長這么大沒見過如此另類的吃法。 “有你這么吃面的么?”像個小孩子。 楊晉不以為意地瞪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解釋,“我不大喜歡吃出聲來,細嚼慢咽又被祖父說像個姑娘,所以就這樣了……” 聞芊支著腦袋覺得有意思,瞧了他半天,瞧得楊晉百般不自在,“別看了?!彼缓么叽伲懊婵鞗隽??!?/br> 后者拖長尾音悠悠哦了聲,這才動筷。 聞芊胃口小,他做得又多,沒吃幾口就飽了,她把碗一推,楊晉也沒有二話,接過她的那一份三兩下吃完。 “你今晚守了一夜,有線索了么?” 他搖頭,“春山?jīng)]出現(xiàn),其實也在我意料當中,他才做了一樁案子,不會那么快動手的。而且照其他所言,只要有燕大人在,春山便不敢露面,所以我想找個機會……” 一席話才說到一半,楊晉冷不防看見對面的聞芊朝他探出手,涂著鮮紅蔻丹的蔥白指尖在他唇邊輕輕一抹,繼而又漫不經(jīng)心地送入口中抿了抿。 “……” 耳根的灼熱如漣漪般迅速擴散開,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以一種難以言喻的速度飛快發(fā)燙,幸而周遭漆黑并不明顯。 聞芊看在眼里,玩心大起,故意道:“找個機會……然后呢?”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放下碗筷打算去尋茶水,然而就在此時,門外自某間客房傳來一聲驚叫,雖隔得甚遠卻依稀能辨認出,是菱歌。 聞芊的臉色瞬間驟變,即刻轉(zhuǎn)身奪門而出,楊晉亦緊跟其后。 二樓,菱歌的房門已經(jīng)被朗許踹開了,他茫然地站在屋內(nèi),床上被衾掀翻在地,人已不見了蹤影,唯有窗戶大敞著,在風(fēng)里吱呀吱呀搖晃。 會是春山嗎? 聞芊和楊晉極有默契的相視一眼,直接躍過窗跳了出去。 入目是沉睡在黑暗中的徐州城,天還沒亮,街上仍舊空無一人,站在高處可以將身下盡收眼底,雖然看不清,但隱約能瞧見遠處那個模糊的影子,兩人當下奮力追趕。 夜風(fēng)在身側(cè)竊竊私語,極冷的氣流無孔不入,侵襲著她的四肢百骸。 聞芊一面跑,心卻一面往下沉,一直沉著,幾乎要沉到深不可測的井底。 穿過街巷,視野斗然開闊起來,云龍湖沿岸的石橋下,在月光照得到的地方,菱歌正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聞芊喘著氣停住腳,有那么一瞬她生出無邊的恐懼,雙腿竟像灌了鉛似的不敢靠近。 “師……師姐……” 菱歌好似嚇傻了,立在原地動彈不得,只顫著聲音喚她。 她臉色白得厲害,周身發(fā)抖。 既是能說出話,自然是活著的。 還不等聞芊松口氣,卻被她裙擺上那一抹刺目的鮮血震得腿腳冰冷,隔了良久,才一步步上前,猛地將她摟在懷中。 “師姐!” 被人抱住的剎那,菱歌才像是找回了五官六感,開始泄洪一樣嚎啕大哭,平日唱昆腔的嗓子一出,滿街的燈都陸續(xù)亮了起來。 聞芊不停撫著她的后背,來來回回卻也只能說出“沒事了”幾個字。 楊晉從前方折返,帶著一臉沒追上的遺憾沖她搖搖頭。 菱歌腳下淌著濃稠的鮮血,散亂的布袋被掙開在地,旁邊是一只被割了喉的雞,尚抖著翅膀翻白眼抽搐,許是從附近哪戶人家中順手牽羊而來的。 石板道上依舊留著一行血書。 但這次卻不是那熟悉的四個字,而是一首古人詞,用同樣的字跡力透山石般地寫道: 江上春山遠,山下暮云長。 回雁峰前路,煙樹正蒼蒼。 * 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