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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他們會認(rèn)為,你大哥比你更優(yōu)秀?” 說完, 他先轉(zhuǎn)頭看向聞芊:“你覺得呢?” 她不以為意:“我又不認(rèn)識你大哥?!彪S后便懶洋洋地歪在車門邊,“而且,我不喜歡小白臉。” 說不清是因?yàn)樗蔷洹安幌矚g小白臉”還是因?yàn)閯e的什么,楊晉淡笑了下方才收回視線,“他說——如果沒有我做對比,他們又怎會發(fā)覺大哥的好處?” “這世上,有好人,有壞人,有平庸之人,也有卓越之人。倘若人人天賦異稟,那就不存在天賦異稟了;同樣的道理,倘若人人都富有,也就意味著,人人皆貧窮……所以,我的存在其實(shí)才是最重要的?!?/br> 很意外,聞芊聽了這段話居然無從反駁。 “你是不是也認(rèn)為說得沒錯?” 楊晉將她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仿佛在預(yù)料之中,“我最初的想法和你一樣。畢竟在所有人都對我嗤之以鼻時,他是唯一一個認(rèn)同我的,再加上大家皆為次子,一來二去,很快就混熟了?!?/br> 少年人心思單純,往往結(jié)為生死知己的理由不是“志同道合”,而是“同病相憐”。 “我家從小教的都是圣賢書,從沒聽過那些‘人性本惡’的理論,便感覺很有意思?!?/br> 聞芊支著下巴笑了聲,“真幼稚?!?/br> 他并不解釋,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是啊,就是幼稚。” “其實(shí)開始只是感覺新奇有趣,但聽久了多少有點(diǎn)潛移默化,近墨者黑,不知不覺就向往起做壞人來?!?/br> 聞芊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這種事她倒也深有體會。十幾歲的小年輕總是比較容易被人帶歪,而且多數(shù)氣盛輕狂,比方說樓大奶媽。 盡管如今在人前是一副謙謙君子,溫文爾雅的模樣,然而他十四五歲時也照樣狂妄得沒邊。 “從那時起,方新每回與我吃酒,都會向我引薦新的‘志同道合’之人,最初只有一兩個,此后人數(shù)越來越多,到幾十甚至上百。文人們附庸風(fēng)雅,總要有個朗朗上口的名字……他便選了‘紅蓮’二字,取‘浴火重生’之意?!?/br> 聞芊聽著可笑:“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說白了就是一群人給自己做壞事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br> 楊晉不置可否地笑嘆:“我年紀(jì)尚小,對這些從未深想過。他讓我入教,我就入了,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覺得大家意氣相投即是有緣,誰承想紅蓮教最后竟會壯大到這種地步。 “你也知道的吧?!?/br> 他握著韁繩,將手輕輕搭在膝上,“不分善惡,濫殺無辜,男女老幼皆無幸免。 “但凡入教者,頭一件事便是取五顆人頭,用血水下酒。” 聞芊秀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你也殺了?” 楊晉搖頭,“因?yàn)槲襾淼迷纾瑳]趕上這個規(guī)矩,故而平時聽了也就左耳進(jìn)右耳出,并無感觸。可直到有一次,殷方新領(lǐng)我到紅蓮教的水牢…… “實(shí)話講,我在錦衣獄里這么多年,至今仍是沒忘記那個水牢的樣子……我還記得他親手遞了把劍,讓我補(bǔ)上入教的那五顆人頭?!?/br> 他頓了很久沒說下去。 “雖自小習(xí)武,可是我從未殺過人,到關(guān)鍵時刻,終究還是……害怕了?!?/br> 聞芊接話,“于是,你把他給告發(fā)了?” 楊晉沉默地頷首。 她撫掌笑了笑,“哎呀,聽著是慫了點(diǎn),不過迷途知返,也算有救?!?/br> 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見她眉眼里的神情,楊晉生出些許赧然,“早知代價(jià)這樣慘重,當(dāng)初我死也不會入教的?!?/br> “我將事情告訴了我爹,他就把我關(guān)了起來,那時我骨子里還很硬,認(rèn)為明明自己干了件好事卻要被罰,心里很不服氣,在大喊大鬧了幾日之后,他們無計(jì)可施……便請來了爺爺?!?/br> 隱約覺察到他微微變化的語氣,聞芊忍不住就是想笑。 “挨打了吧?” “何止?!彼麌@了口氣,“他做事雷厲風(fēng)行,根本連口都不讓我開,挽起袖子便是打,從屋里打到屋外,打得我滿府亂竄,偏偏我又打不過他,只有自己挨揍的份兒?!?/br> 楊家一貫奉行以理服人,小時候哪怕犯錯,他頂多也就挨一頓手板心,幾時被揍得這樣厲害。 能活生生把手臂打折,不用想也知道,楊晉這話肯定不帶半分夸張的。 聞芊唇角往下壓了壓,半晌才故作隨意的調(diào)侃:“惡人自有惡人磨?!?/br> 他輕笑:“也不能這么講,本來就是我的不對?!?/br> “那后來呢?”她問。 “后來……我爺爺覺得我欠管教,就把我?guī)У綕?jì)南,成日里練功、讀書、寫字,要么跟他那群老部下在軍營里吃沙子……”楊老將軍武將出身,哪怕是教親孫兒,用的也是他軍隊(duì)里的那一套令行禁止,一言不合就是背軍棍繞校場跑十圈,可想而知,在他手底下過了兩年的楊晉,不死也脫層皮。 難怪他現(xiàn)在整個人筆直成這樣,感情都是被活生生削出來的。 聞芊聽到此處已有些同情,板著手指算道:“那你爺爺讓你在大雪之前抵達(dá)濟(jì)南,現(xiàn)在豈不是還有……” 提起這個,楊晉無比愁苦地抿唇,只覺天要塌,“還剩三天了?!?/br> 求生欲的驅(qū)使之下,馬不蹄停趕了三天兩夜的路,終于在這日傍晚抵達(dá)了濟(jì)南府。 雪花在天上紛亂的飄飛,把沿途的屋頂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寒冷讓幾個小姑娘登時沒了那絲看雪賞景的心情,各自哆哆嗦嗦套起了厚衣裳。 聞芊換了件厚實(shí)的寶藍(lán)色披風(fēng),白狐貍毛的圍脖從頸項(xiàng)一直蜿蜒到手肘間,在這冬季里顯出一抹說不出的清冷風(fēng)情。 “前面不遠(yuǎn)就是楊府了?!睏顣x將她散在背后的軟氅往身前裹了裹,“我事先已和他們打過招呼,你們一同到府上去住,也省得再找客店?!?/br> 馬車在繁華的長街以北停下來,不遠(yuǎn)處朱紅的大門前蹲了兩只石獅子,在風(fēng)雪中目光依舊炯炯有神。 接近年關(guān),一路上巡邏的捕快和錦衣衛(wèi)不少。 聞芊剛跳下車轅時,迎面就聽到有整齊的腳步聲和刀劍摩擦的聲響,幾乎是在她抬頭的瞬間,聲音也肅然一止。 那石階前,一個身著玄色錦衣衛(wèi)制服的女子握刀而立,暗灰罩甲上的銀制花紋被雪光映得銀白發(fā)亮。 來者生了張女子少有的英武面容,劍眉杏眼,神色犀利,立在那里的時候,有種沉默而威嚴(yán)的氣勢。 雖然長得并不丑,但可惜的是對待自己太過粗糙了些,右臉上甚至有道長而猙獰的傷疤,從耳根蔓延至脖頸,很是兇險(xiǎn)。 聞芊漫不經(jīng)心地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對方卻好似未曾察覺,只面無表情地看著楊晉,沖他一點(diǎn)頭。 “回來了?!?/br> 不等回答,她便已轉(zhuǎ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