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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下臺階走了。 施百川的脖子如向陽花般跟著他轉,直到楊老從目之所及之處消失,他這才后知后覺地撓撓頭。 在聽到屋外動靜的同時,聞芊驟然回神,伸手將楊晉一推站起身來,略有幾分嫌棄地低頭理衣襟,“都是你,害我也沾了這些藥味!” 他拉過床邊的外袍慢吞吞地穿上,隨后繞到窗前去捉了那只小蟲,自言自語道:“這時節(jié),從哪兒來的?” “誰知道……你別過來??!”聞芊如臨大敵地抄起茶杯。 楊晉無奈地輕嘆:“我不過來?!彼鸫埃严x子扔出去自生自滅。 饒是已經趕盡殺絕,她卻仍舊不敢怠慢,左右環(huán)顧了好幾遍,確認危機解除,方大大松了口氣,把手中的杯子隨意放回桌上。 楊晉正在系腰間的束帶,看見聞芊的動作,欲言又止了一瞬,到底還是開口:“我爺爺有個癖好,你可能得擔待著些?!?/br> 她剛提起茶壺準備倒水,聞言微揚了下巴,“什么癖好?” “……很難形容,就是,對細枝末節(jié)比較較真?!彼馀鬯伤膳妥吡诉^來,對襟內出若隱若現的肌rou線條。楊晉在她近在咫尺的距離處彎下腰,把那只銀方小杯原封不動地擱回原位。 聞芊莫名其妙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沒明白。 他自己也無措地笑了下,閉目沉吟了良久,突然將所有的茶盞翻開,規(guī)規(guī)整整的擺好,茶杯間各自相隔一寸,為此楊晉還來回調整了好幾次,繼而他斟上茶水——每個都是不多不少,半杯的樣子。 聞芊若有所思地頷首。 “現在明白了?” “有點懂了?!?/br> “若不這樣會如何?”她又問。 楊晉思索著,認真回答她:“不好說……大概他自己會非常難受?!?/br> * 第二日,早起正值用飯的時間。 楊家廚子貼心,擺了滿滿一桌的早點,興許是瞧見有小姑娘,在以往照顧老年人的甜糯口味里來了個大轉彎,多添了幾道香酥的馬蹄燒餅、香菇面筋之類。 楊老沒來,幾個年輕人便很規(guī)矩地站在一旁,很快打完拳的老將軍精神抖擻地出現在了視線中。 聞芊帶來的這幫人里可謂是五花八門,有小姑娘有大姑娘還有個頭高的驚人的龐然大物,乍然撞進楊老的眼睛,讓他眼角直抽,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 “你們等等?!?/br> 他轉來轉去把一幫人按高矮男女順序排得甚是整齊,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行了,坐下吃吧。” “……” 聞芊饒有興味地目睹了這番楊晉所說的“追求細枝末節(jié)”,只覺得見識大漲,新奇有趣,連吃東西也是心不在焉,只撕著手里的餅子亮晶晶地盯著那老頭看。 楊晉無奈地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好好吃飯?!比滩蛔”愫蠡谧蛱旄嬖V她這事了。 楊府很少來這么多客人,還清一色都是小年輕,楊老不自覺就端起長輩的姿態(tài)來。 先是嚷嚷朗許長這么大塊頭吃那么少,硬生生叫人給他把碗換成了桶,然后是嫌兩個小姑娘挑食,非得把韭菜餡的包子一人給了一個看著吃完,最后是覺得楊凝總吃自己面前的兩盤,沉默得太過拘謹了。 施百川恰好坐在她身側,眼見楊老還要開口,瞧了瞧楊凝,笑著說道:“沒有的事,凝兒姐才給我盛了碗粥的……老爺子您別見外了?!?/br> 楊老將軍聽完哼哼了兩聲,這才作罷。 就在之前說話的同時,他已把自己盤中的水煎包依次擺好,菜是菜rou是rou的分揀完畢,剛要下筷子,聞芊仿佛看準了時機一樣,夾了一只分外格格不入的煎餃就要給他放到盤里。 嘴上還笑得特別無害,“爺爺,這餃子味道不錯,您嘗嘗?” 好端端一盤規(guī)整的吃食,眼見就要被打亂,楊老急得雙目通紅,偏偏又不知該說什么,鼻中直喘氣,那模樣聞芊估摸著再過一會兒他準能哭出來。 楊晉無比頭疼地在心里暗嘆,桌下抬腳輕踹了下聞芊,用神情示意她別再玩了,畢竟是老人家。 聞芊心情頗好地偷笑,在那煎餃油光水滑的表面即將碰到干干凈凈的糯米丸子時,忽的一收。 “哎呀,我想起來上了年紀的人,好像吃太油膩的不好呢……還是算了吧?!?/br> 煎餃遠離了菱花盤,楊老臉上的表情簡直得到救贖般欣喜。 她強忍著沒笑出聲,把餃子丟在楊晉碗里去,信手拿起湯匙來喝粥。 早飯吃得很熱鬧,結束得也比往常要晚。楊老經歷了一場內心的浩劫,沒怎么吃飽就匆匆擱了筷子,自楊晉身后路過時,低低對他撂下話:“一會兒到我書房來?!?/br> 一般來說,祖父講出這句就代表有極要緊的事。 楊晉跟進書房時,心頭免不了胡亂揣測。 楊老坐在圈椅中,正把書頁卷起的一角捋平,抬眼看著他,開門見山就問:“知道我為何這么急要見你么?” 楊晉如實搖頭。 他老眼一瞇,把書合上丟在一旁,“前不久我才得到傳信,殷方新,逃了?!?/br> 楊晉驟然一怔,“什么?” “遼東因為臨近后金的關系消息素來閉塞,他據說已失蹤有段時間,約摸是被人救走的,至于具體是誰,錦衣衛(wèi)還在查?!睏罾喜话l(fā)火也不犯那古怪的癖好時,整個人通身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每句話似乎都別有深意,“最近幾個月,有人曾在蜀中、揚州、徐州等地見過他?!?/br> “這條是你行程的路線……晉兒?!彼偷偷?,“此人很可能是沖著你來的?!?/br> 楊晉雙目微睜了良久,隨即又緩緩恢復了平靜。 他自己回憶往昔,和從別人嘴里聽到故人的名字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殷方新對于他這半生而言是個極特殊的存在。 此人特立獨行,劍走偏鋒,而且……永遠也讓人猜不到內心的想法。 五年前,他當場反水背叛,讓紅蓮教付之一炬,若不是殷家有太/祖留下的免死鐵券,估計殷方新早已人首分離,現在投胎都能打醬油了。 所以根本不用想,這次他卷土重來,必然是來者不善。 楊老望著他竟嘆了聲,“你自己要當心,眼下朝廷的局勢不好,別給你爹惹麻煩。 “若是回京不急,倒也可在濟南多住些日子,畢竟此處是咱們的地盤,倘使在路上……那很多事可就難說了?!?/br> “我明白?!彼h首施禮,“多謝爺爺提醒?!?/br> 見楊晉那表情有些嚴肅得過了頭,楊老也暗怨自個兒把話說得太重了,無端給他多添煩惱。那殷方新說白了也就rou體凡胎,又不是什么三頭六臂,何必怕他怕成這樣。 他挽起袖子咳了聲,“這事往后再議,今日叫你來還有一件要緊的。” 楊晉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