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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例外,全是空的! 他甚至冒犯的撅了幾個墳包,發(fā)現(xiàn)泥土之下,或停放著空蕩蕩的棺槨,或是壓根連棺材也沒有,連墳都只是個表面架子。 此時此刻,暖意融融的日光斗然陰冷起來,連拂過的風都含著一股森森的涼氣。 聞芊試探著問道:“會不會是火勢太厲害,收撿不到尸骨,所以才只能立個碑?” 楊晉神色嚴肅地搖頭:“不太可能。這里連房屋都沒燒完,大火應該并未持續(xù)很久,人最多變成焦尸,絕不會化成灰燼。” 聞芊再一次仔細的、認真的從眼前的墓碑上掃過,全是村里人的名字,有族長的、有母親的、有隔壁大伯的、有釀酒嬸嬸的。她年幼的記憶早就模糊,忘了樓村上下究竟有多少口人,但看這些碑文上的字,其中甚至有她想不起來的姓名,詳細程度可見一斑。 楊晉摟著她的肩膀,盡可能平和的出聲,“你再好好想想當年的經(jīng)過。” “我記得你曾告訴我,起火的那天來了幾個陌生人,而當日晚上,你們?nèi)肆锍鋈ッ~所以逃過一劫,可尚沒回到村就被一個熟識的人帶下了山,對不對?” 聞芊在怔忡中跟隨他的思路將陳舊的往昔理了一遍,愣愣的應道:“對?!?/br> “假設?!彼蛔忠活D,鄭重其事地看著她的雙眸道,“我是說假設?!?/br> “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十多年前,你的族人并沒有死于大火,這些墳只不過是掩人耳目。他們?yōu)榱吮苁?,集體離開了此地,由于尋不到你們,還特地找了個人來接應……但是,那個人沒能把你們帶到目的地,半途便失蹤了?!?/br> 明顯感覺到聞芊身子因站不穩(wěn)而向后顫了顫,楊晉愈發(fā)用力地將她緊緊擁住。 紛亂的舊事在腦海里交織纏繞,她一時間竟理不出個頭緒來。 大火,不速之客,容貌模糊的大哥…… 聞芊難以理解地輕輕搖頭,“可……可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這世道有那么險惡么?一定要避世?” “避世,除了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之外,還存在一個原因?!睏顣x沉聲道,“躲仇家?!?/br> 他在聞芊發(fā)問前先開了口:“我起初一直以為,你們或許是哪個杏林圣手的后人,但適才去過祠堂我才意識到自己想錯了?!?/br> 她思忖片刻:“怎么說?” “你知道你們村的祠堂,供的是誰的雕像嗎?” 上山以來因腿腳不便,聞芊沒來得及處處細看,乍然見他提到祠堂,只能從數(shù)年前零碎的記憶里翻找。 “……是個老人家?好像是,我記得胡子挺長的。” 楊晉回答:“是徐福?!?/br> “若是學醫(yī)世家多半會拜扁鵲、華佗,而很少會有供奉徐福的。” 結合她此前所說的,家鄉(xiāng)逢年過節(jié)要祭拜鬼神,但凡男兒年過五歲要通讀,還有山腳下老者口中聽來的仙人的傳說,這些細節(jié)連成一線便只有一個答案。 楊晉深吸了口氣:“我懷疑,你們是方士之后?!?/br> 第七十章 提起求仙問道, 世人總是對道士更熟悉一些, 相比之下方士就顯得不那么家喻戶曉。 其實兩邊本就有互通之處,道士始于東漢, 是方士的分支與傳承, 那會兒“小神仙”的說法還比較普遍,而在晉朝后, 方士的風頭就漸漸被其蓋過, 以至于蕭條了很長一段時間,至今都沒能東山再起。 這些人,善于醫(yī)術、星相、奇門遁甲、占星卜卦, 聽上去的確很像那么回事。 “也就是說……他們很有可能都還活著?”聞芊回頭看了一眼滿山的金蟬脫殼,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對那些恩恩怨怨絲毫不感興趣, 也沒有萌生出要去將當年之事查個水落石出的念頭。 一切到了這里就已經(jīng)算是塵埃落定。 至于他們還能不能相見, 至于那段流落在外的時光和每一個想念家鄉(xiāng)的夜晚,仿佛都不重要了。 從坡上下來時,她低低囑咐楊晉:“這件事暫時別告訴小朗?!?/br> 藕斷絲連的過去會讓人背上太沉重的包袱, 他聞弦音知雅意,無聲的點了點頭。 把墳場恢復了原狀,兩人回到村中的空地上。一鍋寡淡無味的蘑菇湯被吃了個精光,朗許正幫著楊凝摘了藥草來給施百川清洗傷口, 他對這座遍地是寶的山格外熟悉,但凡說得出口的,就沒有他尋不到的東西。 聞芊待他們忙完后才提出下山。 “村子有前后兩個出口,我們方才走的是南門, 這條道在當時一般不讓小孩子靠近,北門的話我印象更深些,不會再遇上機關?!?/br> 眾人將火堆熄滅,一隊病殘婦孺深一腳淺一腳地從寧靜的荒村走出來。 行至牌樓下,朗許終于忍不住駐足,萬分不舍地轉(zhuǎn)過頭。 綠樹濃蔭籠罩著的村落,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好像和記憶里的沒有一點偏差,所有的景物都定格在了十年前。 黃昏中會有勞作歸來的人,白云下升起炊煙裊裊,所有在乎的親人都在那里,他只要這么沿著小徑往上走,似乎便能與他們相遇。 “要是樓硯能來就好了。”身側冷不防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 他訥訥地回眸,正看見靠在楊晉懷中的聞芊——這個姑娘與初見時好似沒什么分別,和那雙眼睛對視久了,不知不覺竟能平復下來。 “你若是真的舍不得,留下也可以。”聞芊體諒的頷首,想尊重他的選擇。 朗許很認真地抿著唇?jīng)_她比劃: 我跟著你。 * 深冬的寒夜,在濟南城門即將關閉之前,五個人分外狼狽地出現(xiàn)在了暮色里。 只是過去了幾日,卻像有幾年那么長。 濟南府的錦衣衛(wèi)、衙門,甚至城外的駐軍全部出動了,一幫人圍著千佛山腳的密道又是挖土,又是繞路,夜以繼日不眠不休,誰也沒料到他們居然自個人回來了。 楊老將軍畢竟上了年紀,脾氣雖然壞,一口氣失蹤兩個孫兒說不著急是假的,老人家坐在正廳里整宿沒合眼,一聽到下人稟報,噌的就站起身,抬眼便怔怔地看見一群灰頭土臉的年輕人走進來。 楊晉背著臉色發(fā)白的聞芊,楊凝扶著肩頭血跡已干的施百川。 老楊家的香火真是鐵打的,受傷的全是人家! 楊晉已將人放在了帽椅內(nèi),楊老幾步上前,不用他開口就給聞芊簡單的檢查了下傷勢。 “不行?!彼林槪浔?,“這傷我治不了,帶她回房,過會兒我叫個骨科大夫來?!?/br> 楊晉在聽到他吐出前兩個字時,心就驀地往下一墜,此后的每一句都讓他的心沉重一分。 他一言不發(fā)地打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