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

端著面條出來的溫晴朗無語又不耐地看著直愣愣處在原地的男人，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碗上，因此沒有看到柯勁通紅的眼眶。

溫晴朗忍不住腹誹，真是不幫忙還添堵，怎么看怎么煩

客流高峰一過，溫晴朗終于忍無可忍地對開始悶聲咳嗽的男人，微揚(yáng)著聲音說：“趕緊回去，你影響到我做生意了?！?/br>
桌椅回歸原位，地面也恢復(fù)整潔，柯勁放下手中的拖把。戴著口罩說出的那聲好讓溫晴朗聽得有些不真切，然而柯勁接下來低啞的伴隨一陣陣被壓抑的悶咳說出的話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他的耳朵里。

“好，我回去養(yǎng)好了再過來。晴朗，你別煩我。我不會再做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清清楚楚地告訴你。我不是一個善于表達(dá)的人，我改，所以，別把我推開……咳咳咳……那年，我肺炎住院的時候，你瘦了5斤多，我心疼，所以才把產(chǎn)品代言的事情給你推了。你做深夜直播，我生氣，是擔(dān)心你把身體弄壞了，因?yàn)槲铱吹骄W(wǎng)上有主播猝死的事情……咳咳咳……我害怕失去你。還有后來我們之間許許多多的事情，多怪我，都是我的錯。你別煩我……”

最后那句到了嘴邊的“再給我一次機(jī)會”被他咽了下去，柯勁不敢太用力，只是輕輕地伸手像抱個易碎品將溫晴朗往懷里靠了靠，以強(qiáng)大的自制力控制住滿身的不舍，轉(zhuǎn)身離去。

溫晴朗怔住，熟悉的氣息散去，透過玻璃，柯勁的身影被夜幕掩蓋，他越來越看不清了。

接下來的幾個晚上，店里少了那個沉默高大的幫工，有幾個熟客還特地問起，溫晴朗在對方以后都不來了和只是臨時來幫忙的兩個答案間稍作猶豫后選了后者，唯獨(dú)沒有對方以后還會出現(xiàn)的那份自信。

幾天之后，三輛豪車極為壯觀地出現(xiàn)在海鮮市場，溫晴朗不動如山得靜坐在店里迎了幾尊大佛，又因?yàn)樗膹R小而不得不和隔壁陳姐連手揮著掃把和拖把將幾尊大佛送走后，前段時間對柯勁的出現(xiàn)有了些搖擺的心徹底冷了下來。

那群人的老大湯俊用溫晴朗的小店威脅他，讓他不要破壞柯勁和他們幾個發(fā)小間感情。許思明和許思琪姐弟倆對他說，柯勁有病，精神方面的。陳航遠(yuǎn)給了他張支票，唯一正常估計(jì)就是那個叫吳浩的，來面店真的就是吃完一碗面就走了。

等溫晴朗回過神來，拖地的那桶水已經(jīng)潑到幾人的身上，無一不遭殃。他茫然中有些慶幸，平日和市場里的人相處的好，見他和人爭吵，大家沒有選擇圍觀反而幫了他，把那伙兒看著就是和他們兩個世界的人趕走了。

溫晴朗想，他控制著不去自以為是，結(jié)果無意識間又犯了一次蠢。他壓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潑的水，只是等到反應(yīng)過來時，手中的拖把已經(jīng)揮出去。是不是只要和柯勁沾上邊，他的病就不會好了？

第二天晚上，柯勁再來時，臟亂的店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樣，但是溫晴朗臉上以及眼底的神色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變了。變得比狂風(fēng)暴雨那夜更加冷，更加淡，柯勁心中慌亂，眼中是最真切的關(guān)心和緊張，“晴朗，怎么了？”

溫晴朗的視線未在柯勁身上多做停留，將“暫停營業(yè)”的招牌掛到門外后，拉起玻璃門,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柯勁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強(qiáng)烈，他挺直脊背在溫晴朗面前坐下，幾乎是倉皇無措地問：“晴朗，發(fā)生什么了嗎？告訴我，有我在，不……”

溫晴朗冷著聲反問：“你有精神病，我都不知道呢?！?/br>
聞言柯勁下顎猛得收緊，放置在身側(cè)的雙手握拳，眼底的夾雜著懼意的慌亂在溫晴朗眼中無所頓形。

溫晴朗嗤笑出聲，“幾天前，你和我說，無論什么事情都說地清清楚楚，呵呵呵，我差點(diǎn)就信了。可是，你看，我連在自己身邊躺了四年的男人是個神經(jīng)病都不知道，我做人是有多失敗。還要你那群朋友好心過來提醒，讓我不要刺激你?！?/br>
“閉嘴?！鄙窠?jīng)病這個詞戳中了柯勁的逆鱗，盡力掩蓋的丑陋被赤裸裸的袒露在他最想珍惜的人面前，柯勁額角青筋，下一秒又意識到他的語氣不好，柯勁把溫晴朗擱置在桌上的手抓住握緊，“對不起，我隱瞞你，是怕你介意會離開我，我……”

“那你就沒想過，被隱瞞的我在知道真相那刻會怎么樣？”不是嫌棄，只是介意。溫晴朗不可否認(rèn)心里的挫敗感讓他極力控制的平靜表象面臨被擊碎的可能，“四年啊，我以為我不會介意?？墒?，我還是控制不住想問，柯勁，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沒有占據(jù)一點(diǎn)位置，就憑你對我的那點(diǎn)順眼，你是不是曾經(jīng)有一刻想要向我坦白的沖動。還是說，被你藏在心里的許思明才是最信賴的人，可是，既然分手，你一次次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到底為的是什么？”

溫晴朗嘶吼著紅了眼眶，他一眼不眨地看著眼前對著他眼底情意和緊張控不住的柯勁，以及柯勁漆黑的瞳孔里，強(qiáng)裝的平靜被擊破，狼狽不堪的自己。只是已經(jīng)失了控制的情緒再也拉不回來，溫晴朗將心底的怨和恨全部都發(fā)xiele出來。

“我，溫晴朗，到底被你們當(dāng)成什么了，是不是就因?yàn)槲业惶蹕尣灰模銈兙涂梢砸淮未蔚刈髹`我，是不是真要我走頭無路，無家可歸，橫死街頭你們才愿意放過我？柯勁，你說啊，是不是，是不是？”

第13章

溫晴朗歇斯底里的控訴讓柯勁胸膛泛起窒息般的疼痛，他手足無措地踉蹌起身，不顧溫晴朗的掙扎用力將對方緊緊抱在懷中，指尖微顫著將青年眼角的淚擦去。

這一刻柯勁方才恍然大悟，病情被戳破的惶恐抵不過此刻對溫晴朗心疼的千分之一。

他想珍惜的此生唯一，卻被他親手弄得遍體鱗傷。

因?yàn)樽运胶团橙?，曾?jīng)的他不敢將最真實(shí)的自己袒露在珍惜的人面前，害怕失去卻終食惡果。此時的苦果該是他的，但千不該萬不該再次將他的晴朗弄得傷痕累累。

懷里的溫晴朗放棄抵抗，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爆發(fā)完，渾身如脫了力般靠在柯勁身上?？聞畔胍獞曰冢胍阉械囊磺卸几嬖V他，然而他明白此時無論說什么溫晴朗也聽不進(jìn)去。

漫長的沉默縈繞在兩人周身，柯勁一動不動地站立著，想要撫摸溫晴朗頭發(fā)的手舉起又放下，如此反復(fù)，直至溫晴朗再次說了句，“別再來了，求你了?！?/br>
第二次，他求他。

手掌最終落在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