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改提前錄取的藝術(shù)院校的程序有多難，他硬是找遍了所有的關(guān)系把你塞了進去。

    后來他又為了你買房子，事無巨細地為你考慮，千方百計地哄你開心。

    他比你大了十幾歲，和我嫂子又一直和睦，我從來都沒有往別的方面上想過，直到突然有一天，他主動跟我嫂子提出了離婚。

    他說他愛上了別人，愛到無藥可救，連良心和責任都拉不住自己了。

    嫂子聽了很傷心，也沒辦法接受，跟他鬧了一陣子，最后被他的鐵石心腸傷透了心，一個人帶著孩子遠走他鄉(xiāng)。

    那會兒你多大，十九還是二十？我猜你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吧，我哥不是個青春期的愣頭青，他也不是做事欠考慮的人，就在你毫無反饋的情況下輕易丟掉了自己的家庭，就為了有資格心安理得喜歡你。

    他可真是活該，足足等了你十年，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你嫁給了別人。

    你結(jié)婚的那天，鯨市特別冷，他一個人在美院后山的思竹林里坐了一天一夜，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僵了，高燒了一個星期。那年的假期我就守著他在醫(yī)院里過的，他真是我見過的最傻的一個人。

    冉云素，其實你也是個傻瓜，為了秦烈風一葉障目，誰的真心都看不見。

    所以，我恨我自己，你是我哥命里的那個大天劫，而這個天劫是我給他引來的……如果當初，你被我撞死了，對他來說結(jié)局會不會更好一點?！?/br>
    良久，冉云素緊繃的面色才緩緩放松一點，“現(xiàn)在還想撞死我嗎？如果不想的話，麻煩你調(diào)個頭送我回家?！?/br>
    方舒嗤笑一聲，“你還真是……算了，反正是我欠你的。謝謝你上次幫一方閣度過難關(guān)，還有，我哥說你畫展上的那組襯得我那幅就像小學(xué)生習(xí)作，你真覺得我畫得很差勁嗎？”

    “那樣的畫，畫不出真情實感來是好事?！?/br>
    *

    天氣轉(zhuǎn)暖，魏嫂穿梭于衣帽間和儲藏室之間規(guī)整春裝，拾掇舊物，冉云素在一旁給她搭手。

    “這個舊木盒里裝的是什么？上面好像還刻了字？”冉云素拭去上面的薄灰，依稀辨認出歪歪扭扭的秦烈風三個字，中間的烈字刻得三足鼎立，四分五裂，分崩離析。憑借她的專業(yè)知識推斷，這雕刻工具八成是一把削鉛筆都費勁的鐵皮小刀。

    魏嫂笑道，“那可真是有年頭的舊東西了，沒想到他還一直收著，你打開看看?！?/br>
    冉云素輕輕推開抽屜式的上蓋，里面擺滿了雜七雜八的小物件。摳掉了扳機的小水槍，少了個輪子的賽車模型，擰不動弦的跳跳蛙，各式各樣的哨子、陀螺，還有一部迷你water game的游戲機……

    “這是他小時候玩過的？”仔細看看，沒有幾個是全須全尾的，除了一只鐵皮口琴，居然還完好地呆在絲絨套子里，僅有一角帶著塊黑色擦痕。

    “烈風小的時候可真是皮得沒邊兒，沒少讓尹主任拿雞毛撣子抽他……其實那孩子也挺不容易的，爸媽整天忙得見不著人，他嘴上不說，心里也委屈，要是不淘氣就更沒人注意他了。

    有回他媽揍他揍得狠了，撒完火自己也心疼，就好聲好氣地往回找補，給他買了那個口琴，還留他在自己房間睡了一晚上，把他美夠嗆。

    打那以后，放學(xué)就跟家里吹，沒人教他，剛開始也吹不成個調(diào)兒，聽得人腦仁兒疼，姐弟倆天天為了這事兒吵架……有次烈?guī)r實在煩了，就把他口琴給摔了，這下他可氣炸了，竟然使了詐把烈?guī)r給綁椅子上，硬是對著她吹了一個多小時……”

    冉云素聽得駭然，真暴力，怪不得秦烈?guī)r一見他就炸刺兒，也不喜歡練琴，敢情是有面積巨大的心理陰影。

    她一邊擺弄著這些舊物，一邊想象烈風小時候的樣子，心想如果自己有個這樣的熊孩子，會不會也氣得直接賞他一頓簡單粗暴。

    魏嫂將衣服掛好，轉(zhuǎn)身對冉云素說，“最近胃口好一點了吧，晚上想吃點什么，我去買菜?！?/br>
    “?。俊蔽缚诤靡稽c，還真是，冉云素有一點心虛，難道是昨晚半夜偷偷去廚房拿吐司吃被人發(fā)現(xiàn)了？“我……還行，那就吃魚吧……”

    “行，吃魚好，魚rou最有營養(yǎng)了?！蔽荷└呱钅獪y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去換衣服，“你累了就去躺會兒，這時候愛犯困也是正常的?！?/br>
    “……”冉云素心里咯噔一響，“魏嫂，你……看出來了？”

    “我是過來人了，還能連這都看不出來。唉，你也是處心積慮地瞞著，平時總躲著我，還找借口給我放假探親，不然我還能發(fā)現(xiàn)得更早些?！薄澳銊e怪我多嘴，烈風也是擔心你，你要是有什么事兒就跟動他心尖似的，不然他也不能……”

    既然秘密都給撞破了，冉云素也不好再負隅頑抗地抵賴，“魏嫂，你可不可以先別告訴他，我會自己跟他說的?！?/br>
    “放心吧，我不說，”魏嫂這次倒是應(yīng)得痛快，“反正他沒幾天就要回來了，說不說的到時候也都知道了?！?/br>
    “……”

    這話還真是提醒她了，烈風再有一個星期就回鯨市了，到時候想瞞肯定是瞞不下去了，為今之計除了期待坦白從寬之外，只能硬著頭皮去拉外援了。

    *

    秦烈?guī)r剛開著車子駛進員工停車場，就看到冉云素站在門診樓前面等她。

    “什么事兒這么著急，非得堵著我上班說?！彼统鲆桓そ顚㈩^發(fā)攏起來綁好，“怎么了？烈風欺負你了？他這不是走了好幾個月了么，也欺負不著啊?！?/br>
    冉云素鼓起勇氣，“姐，我懷孕了，他還不知道，不過下周他回來就肯定瞞不住了，我怕他——”

    “啊？！”秦烈?guī)r覺得自己的腳背被下巴砸得生疼，目光瞬間聚焦到她的小腹上，平時冉云素穿衣風格就偏自然寬松，人又纖瘦，實在看不出什么孕態(tài)來，“什什……什么時候的事兒啊，你怎不早說！”

    冉云素心說，早說的話，這孩子的小命還能保么？

    “不行不行，這么大的事兒我一個人可做不了主，走走走，我?guī)阏以蹕屓?！”她神?jīng)兮兮地挽著冉云素的胳膊就把她往住院樓那邊拖，突然又反應(yīng)過來對方是孕婦，“慢點慢點，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br>
    “幾個月了??？從來都沒到醫(yī)院檢查過嗎？”

    冉云素搖搖頭，“我……不太準，也許三個……還是四個……反正之前還會惡心嘔吐，最近好了些……”

    “誒呦我的姑奶奶，那起碼得有十六周了吧，你可真能瞞??！”秦烈?guī)r突然想起一個關(guān)鍵問題，“不對，他那種嚴防死守的性子，你是怎么懷上的？”

    “我把藥換成了維生素……”

    “我……”秦烈?guī)r徹底沒了脾氣，“冉云素你真是不怕死啊，忘了自己骨盆和腰椎上都是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