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晚的眼眶迅速地紅了。

“你是不是有??！”白晚突然發(fā)飆，猛地捶上了他的肩窩，一下把他推出了門，“你之前為什么不告訴我？那幾個月我茶飯不思坐立難安，以為你放棄了我，和江之鳴雙宿雙棲的時候，為什么不告訴我？！你來美國后又為什么不對我說實話？！”

“對不起。我、我怕你擔心。我原本想恢復得差不多了就來找你，卻沒想到時間會拖那么長，我……我也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個廢人，再不能讓你依靠了，我怕你會……”

“你怕、你想、你以為，什么都是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我？我也是個男人，我不能讓你依靠嗎？”白晚憤怒地打斷他的話，“還是你他媽覺得自己這樣獨自承受一切，很偉大是嗎？！”

“白晚！我……”傅野還來不及說什么，就被“砰”的一聲關在了門外。

“滾！”門內傳來白晚帶著哭腔的聲音。

“……”傅野一捂眼睛，完蛋，又搞砸了。

他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門突然又開了，白晚不知哪來的勁兒，一把將他拉了進來，用嵌入骨血的力道緊緊抱住了他。

“你他媽就是個混蛋！”

第五十七章

手術室門前的紅燈滅了，傅野心里咯噔一下，立刻站了起來，想要走上前去。但有人比他更快，江之鳴的母親和江顏已經沖到了推門而出的醫(yī)生面前，急切地問：“教授，怎么樣了？”

史密斯教授點點頭，一派風度地微笑道：“手術很成功，請放心。一周后就可以試著發(fā)聲了?！?/br>
霎時，傅野心里的一塊巨石落了地。他第一反應就是去摸手機，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白晚，哪怕白晚單方面切斷了與國內的聯(lián)系，但傅野知道他一定也在擔心江之鳴的傷情。他還想告訴白晚，他馬上要去找他了，無論白晚有沒有想好他們的未來，無論他愿不愿意見他，他都會去美國找他。

傅野的手觸到手機冰冷的外殼，剛要拿起來，突然感覺心口一陣抽痛，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瞬間襲擊了他。自從那天從機場回來，他時不時就會有這種感覺，胸口發(fā)悶、發(fā)痛，有時還會覺得眩暈。但他一向身體健壯，還以為是自己沒休息好或是情緒太激動所致，并沒有放在心上?？涩F(xiàn)在，這種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傅野不得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背靠著墻壁，大口呼吸著，想要緩解這種痛苦，卻無濟于事。他突然有了一種不詳?shù)念A感，掙扎著想去叫醫(yī)生，但來不及了，下一秒，有什么東西在心口猛地爆開了，他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傅哥！”蘇旭第一個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勁，一個箭步沖上來扶他，當他發(fā)現(xiàn)傅野已經失去意識而且沒有了呼吸之時，嚇得冷汗刷地就下來了。

“醫(yī)生！醫(yī)生！救人！”

傅野感覺自己被包裹在一片黑暗的水域，無邊無際，冰涼刺骨，就像他曾經夜?jié)撨^的海底。他想要逃出這片區(qū)域，奮力掙扎著，卻越陷越深，眼看這無邊的泥濘般的黑暗就要將他吞噬，突然，一道隱隱綽綽的光出現(xiàn)在頭頂。那是唯一的希望，傅野拼命向那道光游去，離得越近，那光源就越亮，他甚至還聽到了模模糊糊的人聲和金屬碰撞的聲音。終于，兜頭的光明籠罩了他，他像是沖出海面的幸存者，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醒了！傅哥醒了！”

伴隨著蘇旭激動的叫喊，腳步聲紛沓而來，有人快步地圍了上來。傅野花了一分鐘的時間才能夠思考，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一動不能動地躺在床上，而床邊露出關切眼神的面容中，竟然還有他的父母。

“這是……”傅野想說話，一開口霧氣卻噴到了自己臉上，原來他還戴著氧氣面罩。

雖然不能說話，聽覺卻很正常，傅野聽見母親用柔和的聲音安慰道：“你生病了，剛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br>
傅野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自己倒地前的最后一幕，手機里的那條消息，終究還是沒有發(fā)出去。

一周以后，傅野身上的那些插管和吊瓶終于被取了下來，他被轉入了VIP病房，直到這時，他才確切地知道在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一顆直徑7厘米左右的升主動脈瘤，就潛伏在通往心臟的大血管上，隨時準備給他致命一擊。而這么多年，他竟然都不知道，也從無感覺。據(jù)醫(yī)生說，這種動脈瘤的隱蔽性很強，且有可能在一段時間內加速長大、破裂，而傅野正好趕上了。還好當時他就在醫(yī)院，搶救及時，否則能不能死里逃生還真不好說。更倒霉的是，準備手術途中，醫(yī)生還發(fā)現(xiàn)他還有輕度的瓣膜閉合不全，這加大了手術的難度。手術足足做了十個小時，他才被昏迷不醒地推出手術室。

兩天后他才睜開眼，一周后被轉入VIP病房，在這里待了一個多月。剛開始他根本躺不住，每天想著要出院。但不知怎的，他恢復得一直不是很好，心律不齊，血壓遲遲降不下來，下床走幾步就氣喘如牛。沒辦法，只能強留在醫(yī)院觀察。

傅野的人生從來都是花團錦簇，真沒受過這種苦。一開始他還犟，總覺得這像是一場夢，或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可是，為何偏偏是他？！

醫(yī)生懷疑是他當年受傷，感染未愈造成的動脈瘤。這種感染性動脈瘤極易破裂，死亡率很高。傅野撿回一條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傅野想起從前他玩極限運動，有好幾次受傷都仗著年輕力壯挺過去了，也許就是某一次埋下的炸彈。

他突然覺得人生看似荒謬，其實早有伏筆。有時候他躺在病床上，會想起當年陪白晚去見白世英的場景。白世英彌留之際的樣子深深刻印在他的腦海，現(xiàn)在想起來，竟像是一種讖言。他不可抑制地想念白晚。白晚當時很難過嗎？一定很難過，雖然他已經盡量表現(xiàn)得平靜，有些悲傷卻是深入骨髓的。而那種悲傷，傅野不想讓白晚再遭受第二遍。

他死死地瞞住了自己的病情，除了當時在醫(yī)院里的幾個人，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做的什么手術。

江之鳴的手術很成功，一周之后就出院了。后來有幾次，江之鳴來看傅野。他嗓子恢復得還不錯，但對著傅野仿佛無話可說，就這樣安靜地坐在床前。倆人默默相對，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有一次，傅野實在忍不住了，一指江之鳴，又指了指自己，下了結論：“唉，難兄難弟！”

江之鳴板著臉啐了一口：“報應！”

“？”傅野一臉莫名其妙。

江之鳴說：“這是我離開你的報應，也是你不選我的報應?！?/br>
傅野明白過來，無奈地笑了：“那也沒辦法了，報應都受著了，也沒辦法改了?！?/br>
江之鳴翻了個白眼：“他到底有什么好？長得沒我?guī)?，唱歌沒我好聽，性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