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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這汴京城花花世界,他手中更有花不完的交子,見修竹苑里的蘇昉全然不理會自己,立刻在開封府結(jié)交了一幫紈绔子弟。這兩年又結(jié)識了一位有大能耐的通天人物,聽他所言花了點錢財和時間,就把九郎攏在手里,越發(fā)無法無天起來。 九娘卻知道程之才此人是個十足的不學無術(shù)的好色紈绔,他自從撞見過四娘一回后,總是趁著她們姐妹幾個請安的時候往木樨院求見程氏,不安好心。她趕緊拉著趙淺予躲到陳太初和蘇昉的身后。 趙栩一見九娘這樣,心里咯噔一聲,卻笑著揮手說:“無妨,既然是二郎的弟弟,見見又如何?!?/br> 那程之才心花怒放,他原本屬意那嬌怯怯弱風扶柳般的四娘,腆了臉向姑母提了,卻被姑母痛罵了一頓,他一打聽才知道這四表妹的親事,嫡母竟做不得主,上頭還有個老太爺老姨奶奶壓著管著。等幾次湊空子,被他遠遠看到九娘一回,孟家竟然還有這樣美艷的小娘子!他又打上了九娘的主意,有了前車之鑒,他不向程氏開口,卻想這幾年暗里找機會先收了九娘的心,不怕程氏不答應。所以九郎一說姐妹們在這里喝茶,他立刻就吵著要來見見。等了半天也不見茶博士來伺候,從門縫里卻瞅見樓上貴人下來,赫然就有孟彥弼和九娘在,頓時就慫恿九郎開門喚人。 兩人上前來朝貴人們行禮。程之才認得蘇昉和陳太初,自然知道趙栩兄妹身份肯定不低。他一抬頭,就看見側(cè)著身子躲在人后垂首不語的九娘,想起三月里那驚鴻一瞥,看到她年紀雖幼,卻肌膚勝雪、眼似煙波,真正的傾國傾城色,立時身子麻了一半,三魂沒了兩魂,呆呆看著她挪不開眼。好不容易挪開眼,看見一旁的趙淺予正好奇地瞪著自己,竟也是一個美人,轉(zhuǎn)眄流精光潤玉顏,頓時剩下那一魂也飛去了天外。 趙栩上前一步擋在他面前:“怎么,我家的小娘子是不是很好看?” 程之才點點頭,魂不守舍:“好看?!蹦慵业男∧镒???? 趙栩笑道:“我也好看得很,你怎么不看看我?” 程之才嚇了一跳,這才想起來面前是貴人來著,正要作揖賠罪,臉上已經(jīng)一痛,吃了一拳。 九娘別過臉暗暗嘆氣,一言不合就打臉,趙六這四年來還是這個火爆脾氣。 孟九郎年方十三,正和孟彥弼說著話,猛然見到程之才面上一片紅通通濕乎乎的血,嚇得目瞪口呆。孟彥弼嘆了口氣,他一聽趙栩讓他們上來就知道有人免不了挨揍。 程之才稀里糊涂挨了一拳倒在地上,摸摸臉上一把血,又疼又怕直喊:“二哥二哥救我!九弟救救哥哥我!” 趙栩上前一步,踩在他胸口,嚇得程之才面無人色:“這位兄臺腳下留情!程某這——這是哪里得罪了貴人?” 趙栩冷冷地盯著他:“你要敢再多看我身后這兩個女子一眼,我就挖了你雙眼出來喂狗。你去打聽打聽,可有我趙六說話不算數(shù)的時候。”他語氣平緩,聲音低柔,卻嚇得程之才魂飛魄散。 趙六,除了宮中的六皇子,燕王趙栩,汴京城誰還敢自稱趙六?他程大郎不過是個紈绔,這位燕王可是惡霸的祖宗,翻臉不認人,出手必見紅。他身后那個美人兒是淑慧公主?好好,不看就不看。 程之才簌簌發(fā)抖,閉上雙眼猛點頭:“小人錯了,小人知錯了,還請燕王殿下饒命?!?/br> 趙栩這才收了腳,冷哼了一聲,帶了眾人下樓。孟彥弼上前拽起程之才,將二人帶到那個包間,苦口婆心地教誨起孟九郎來。程之才心中叫苦:二哥,你且讓我的小廝先給我洗個臉治個傷啊。 趙栩看看又恢復了一片熱鬧的街市,轉(zhuǎn)身橫了九娘一眼:“回去把帷帽帶好了,以后那人要再敢看你,你躲什么躲,直接告訴我。”心里想問問她是不是不喜歡那枝喜鵲登梅簪子,到底還是沒問出口。 九娘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和一步三回首不斷揮手的趙淺予,搖搖頭:“真是小孩子脾氣。” 陳太初啞然失笑:“你才不過十一歲,自己是個孩子,還說六郎?他來年可就要出宮開府了?!?/br> 九娘捂了嘴笑著看向蘇昉:“阿昉——哥哥你這兩年可好?”又轉(zhuǎn)向陳太初:“陳表哥在軍中可好?” 蘇昉笑著說:“我很好。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只可惜我僅僅游歷了巴蜀,還想去兩廣福建看上一看。他日如果有幸還能出海去看一看,就更好了。對了,小九娘可好?還有餓肚子嗎?” 九娘眼睛一亮:“我很好,早就不餓肚子了。阿昉哥哥說的對,能去各處看看,比死讀書要有用多了。聽說福建的木蘭舟大到可以養(yǎng)一千頭豬呢!只可惜我去不了。以后你要是去了,記得再寫信告訴我二哥啊。我問二哥就也知道哪些地方的風土人情了。” 蘇昉失笑:“看不出小九娘心懷天下,甚好甚好。”這孩子,還是想著吃啊,竟然只關(guān)心養(yǎng)豬。 九娘笑著說:“陳表哥下次北上記得也寫信給二哥好不好?”陳太初笑著應了。 三人說笑間回到三樓。孟彥弼也已安排好那兩人回府,上來稟報了杜氏。杜氏直搖頭笑:“那程大郎,活該白白挨打,我看他就不是個好的?!?/br> 四娘臉上一白,她心有所屬,哪里看得上程之才。聽說程之才在木樨院向嫡母求娶自己,她嚇得半死。幸好老太爺一早就發(fā)了話。聽到程之才的名,她下意識往屏風外頭看,卻只看得見陳太初端坐在外間的影子,投落在屏風上,影影綽綽,遙遙如青山獨立,心中更是難過。 七娘雖然和程之才是嫡親的姑表兄妹,卻也看不上他那樣子,反而拍掌叫好:“讓他帶壞了九弟,害得我爹爹頭疼,活該被打!” 陳太初悠哉地喝著茶盞里的茶,這第三湯,白色的乳花,卷起一堆雪,他輕輕拿蓋子一抹,那乳花被推到一邊,茶湯更是清亮透明。他想起方才九娘的笑顏,不由得心中一跳。 杜氏感慨了幾句,想了想吩咐道:“既然燕王和公主走了,咱們自家人也不要拘禮了,且將屏風撤了吧。省得你們?nèi)齻€小郎在外頭,怪可憐的?!?/br> 茶博士喊人進來將屏風撤了,并了桌,重新排了圓桌的坐席,杜氏右下手依次是四娘、六娘、七娘和九娘和蘇昕,左下首依次是孟彥弼、蘇昉、陳太初。因?qū)m中出事和程之才挨打兩件事,席上略有些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