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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近透明,層層疊疊,花心正嵌著三顆黃玉,在昏暗的燈下粲然發(fā)光。 九娘只覺得眼前一亮,頭一回見到能美到這種地步的發(fā)釵,讓人想碰一下又不敢碰,嬌弱的花瓣似乎就要隨風(fēng)而墜,看得人又是心醉又是心碎。 趙栩卻不等她開口,已抬手將牡丹釵插在她雙丫髻一側(cè)。看燈下人小臉有些呆呆的,更顯得水沉為骨玉為肌。他臉上一熱,就笑了開來:“果然還是白玉襯你。” 趙栩這展顏一笑,宛如千樹萬樹梨花開。九娘看著他喜不自勝的模樣,不知為何心就一慌,猛然想起他方才是給自己插釵了,插釵?!這個趙六還是這么莽撞!不拘小節(jié)!自說自話!她兩世頭一回被人插釵,竟然是在這么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情形之下!她還懵里懵懂地沒反應(yīng)過來,真是白活一世了。九娘的臉立刻緋紅起來,出了一身薄汗,手足無措得話都不會說了。 樓下卻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聽見一個女聲說:“玉郎的確是蔡相的貴客,還請通融一下。” 蔡相竟然也在此地?九娘一驚,回過神來,紅著臉立刻伸手要將牡丹釵拔下來,釵尾的倒鉤卻勾住了發(fā)絲,疼得她輕呼了一聲。 “真笨!我來?!壁w栩嫌棄地笑道。他上前半步,極小心地按住釵身,替她將那幾根發(fā)絲從釵尾上繞出來。一呼一吸,幽蘭之芳。一繞一放,幾根青絲,有種繞在指間纏在心頭揮之不去的感覺,一時竟舍不得放開來。眼底她那托著釵頭的小手,比白玉還白三分。那白玉牡丹釵盛放在他手中,重似千鈞又輕如鴻毛。 九娘冷不防趙栩忽然就和自己幾乎靠在了一起,少年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的衣襟近在咫尺,他的袖子輕拂在自己臉上,有點(diǎn)癢。他呼吸間的熱氣似乎就撲在自己的額頭。九娘眨都不敢眨一下眼,平日里的七竅玲瓏心此刻竟停了跳動似的,腦中一片空白,想動卻不知為何動彈不得。依稀聞到趙栩腕上那串金絲伽南念珠,散出如夢似幻的奇香,隔絕開三千世界,只余這方寸之間。 不過一息,此時露濃花瘦,無語含羞。那外間的嘈雜,戲臺上的樂聲,都似乎遠(yuǎn)隔在千里之外。 九娘忽覺頭上一松,發(fā)釵已落在她手心里。眨眨眼,自己的眼睫輕掃在趙栩袖子上。九娘趕緊心慌意亂地將發(fā)釵塞入趙栩手里,連退了兩步,也不看趙栩,垂首低聲說:“那發(fā)釵,還是你收著吧。我,我先上去了?!比诉€是心慌不已,側(cè)過身子福了福,就要上樓去。 趙栩一挑眉,看著她耳尖都紅了,方才那一息閃過腦中,自己也莫名地臉紅心跳起來。他將牡丹釵放回懷里,低聲說:“我看這黃玉還是換成火玉才好?!庇謸P(yáng)聲向樓下吩咐道:“放了吧?!?/br> 九娘一怔,定了定神,停了腳,未及多想就退到趙栩身旁,十分好奇想看一眼蔡相的貴客玉郎究竟是何方神圣。方才那片刻,她想著趙栩向來行事恣意狷狂,不忌世俗也不奇怪,倒暗暗自嘲枉費(fèi)多活了一世,明鏡無塵的心竟被這十四歲的少年郎擾亂了一剎,委實(shí)慚愧。可見人長得太美,的確是禍水。她到底有些心虛,不敢再多看那禍水一眼。 傳來道謝聲后,一個女執(zhí)事領(lǐng)了兩個人緩步走了上來。經(jīng)過平臺,昏暗的燈下,雙方打了個照面。 九娘嚇了一跳,脫口而出:“阮姨娘?!” 那兩人都停住了腳,前面那人緩緩側(cè)過身來,這下九娘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個頭面假發(fā)戲妝還未卸下的男子??捶棿虬纾坪跏前缪菽窟B之母青提夫人的伶人,可眉目之間的確和阮姨娘十分相似,難怪九娘一眼認(rèn)錯了人。 女執(zhí)事趕緊福了福:“玉郎這邊請?!?/br> 這位被九娘錯認(rèn)了的玉郎卻緩緩朝九娘行了個女子的福禮:“這位小娘子是?”他似笑非笑地勾起了一邊唇角,無盡風(fēng)流嫵媚盡在眉梢眼角,聲音如浮冰碎玉,令人神魂俱醉。九娘心一跳,不知怎地,眼前浮起幼時那位阮姨奶奶喂魚時的驚鴻一瞥。 趙栩卻已經(jīng)一笑:“對不住,我meimei認(rèn)錯人了。兩位上去吧?!彼话牙^九娘,一手裝作替九娘理發(fā)髻,順勢就用袖子遮住了九娘的臉,一手已撩開前面的輕紗指向高臺笑著說:“快看,臺上在小唱呢?!?/br> 片刻后,才傳來那幾人繼續(xù)登上樓梯的聲音。九娘忍不住又悄悄回了回頭,那跟著玉郎上去的娘子,頭戴極長的黑紗帷帽,垂落至腳踝。連穿什么衣裳都看不出來,隱約只覺得身材裊裊婷婷。 趙栩這才嘆了口氣:“你這愛說話的毛病,改不了嗎?” 九娘也十分懊惱,心虛地看看趙栩:“是我錯了?!?/br> 趙栩又嘆一口氣:“知錯不改,屢錯屢犯。你還真是!那人果真長得很像你家的姨娘?” 九娘皺眉想了想:“真的很像?!笨墒桥e手投足的風(fēng)韻,卻該說像阮姨奶奶才是。 “咦,蔡相竟然也在這里?會不會遇到你舅舅?”九娘想起來趕緊問。 趙栩笑了笑,也不瞞她:“不止蔡相在,蘇相也在,他們約好了來找我舅舅的。應(yīng)該說是蘇相知道舅舅要來看戲,特地約了蔡相一起來的?!?/br> 九娘嚇了一跳,這三人私下相見,真是天大的事。想起先前陳青說的七月十七,中書省要上書立儲,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難道?那你——?” 趙栩卻知道她想說什么,搖搖頭:“我本來就不想做什么太子,做個親王逍遙自在,好得很。只盼舅舅能順?biāo)炱桨??!碧K瞻如果能和舅舅能達(dá)成一致,百姓別再受苦就好。 九娘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只盼國泰民安,誰做官家都不要緊??墒恰?/br> 趙栩鄭重地說:“阿妧,我舅舅的事,我的事,宮里的事,朝廷的事,你以后都不要再想不要費(fèi)心打聽,知道嗎?兩三天后就都沒事了,我會想辦法讓娘娘同意試試你給的古方?!庇旨恿艘痪洌骸澳惴判?,你安心——多吃點(diǎn)兒才是,現(xiàn)在也太瘦了,還是小時候胖胖的看著順眼。” 他不想胖冬瓜太聰明,不想她太cao心。她為了贏捶丸脫臼也不怕,為了救阿予也是拼了自己的小命。那性子啊。娘娘說的慧極必傷四個字。他一直很信,今夜開始甚至有點(diǎn)害怕。那么好那么聰明那么厲害的榮國夫人,那么年輕就沒了。他只想胖冬瓜好好地懶惰下去,貪吃下去,沒規(guī)矩下去,才能胖回去,七老八十還活得好好的。七老八十還圓滾滾的多好。 九娘雖然知道趙栩必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