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厚伸手拈起一片黃葉，用手搓了搓，山上潮濕，并沒有粉粉碎，反而成了一團。

    趙栩笑著給自己加了一碗茶，茶葉是閩地的白茶，好茶。可惜沒有好水，泡茶的水溫也不對，糟蹋了。

    “若張某是殿下，必然會就地將這五六千人編入青州廂軍，持尚方寶劍，率軍直奔兩浙路，剿滅房十三余黨。這就立下了第二件功勞。這批盜匪一招安就都能立下軍功，蔭及家小，必然死心塌地跟隨殿下?！睆堊雍裼迫坏鼗剡^神，俊目含笑，神清氣爽。

    趙栩和張子厚四目對視，片刻后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趙栩理了理袖子，掏出四百里加急文書：“本王欲率軍從青州往宿州南下，雖有尚方寶劍和金牌在手，還是要讓二府和爹爹知曉，才能更順利地調(diào)用青州軍糧，一路順暢。還請張大人辛苦一趟，做個監(jiān)軍，陪本王走一遭?！?/br>
    “固所愿也！不敢請耳！”張子厚躬身一揖到底。一雙鳳眼深不見底，是該翻天覆地了！

    張子厚取出自己早已經(jīng)寫好的折子，蓋上印章，交給趙栩?？粗w栩訝異的眼神，他笑道：“這折子，自張某得知殿下從濟南府出發(fā)，就已經(jīng)寫好了。若殿下要放這么好的機會白白溜走，那張某恐怕也只能改弦易張去擁立最年幼的皇子了。”

    趙栩哈哈一笑，將文書、折子一起封了，讓外面的人進來，連同金字牌，快馬飛速往離此地最近的急腳遞送去。

    趙栩想著張子厚此人，膽大妄言，愛劍走偏鋒，但確實是個痛快人聰明人。他忍不住笑道：“張大人，不好意思，我來之前，見過你家張娘子——”

    張子厚一怔，嘆了口氣：“讓殿下見笑了。張某一心在外，家中無人教導，這個女兒，有些長歪了。殿下只管罵，無需給張某留臉面?！?/br>
    趙栩搖頭道：“本王是罵了她不像張大人親出的。這話有辱于你，該和張大人說聲對不住才是?！彼鹕砩钌钜灰?。

    張子厚趕緊扶住他，正色道：“季甫——殿下喚臣季甫就好。這是臣的表字?！?/br>
    趙栩一頓，他還從來沒聽說過張子厚有個這樣的表字。

    張子厚點點頭：“殿下沒有說錯，蕊珠并不是臣親出，只是她不知道而已?！?/br>
    趙栩眨眨眼，自己這是鐵口直斷？可以去相國寺賣藝了……

    張子厚看著趙栩道：“臣既然身家性命皆托付于殿下，無事不可言。臣家中美妾如云，不過是幌子而已。臣無所出，是因臣無需子嗣?！?/br>
    趙栩皺起眉。

    張子厚笑道：“臣早已從福建浦城張家族譜中出族近十年了，家中高堂有胞弟照料。子厚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如此，也才能隨心所欲?！彼p嘆了一聲：“蕊珠她，和我一個故人有些因緣際會，當年我才收養(yǎng)了她?！?/br>
    一晃十七年過去了，馬上十八年了。張子厚抬頭笑道：“這些都是小事，殿下知曉了就是，不必介懷。倒是高似，為何會隨殿下而來？高似此人，太過危險，殿下需要小心萬分！”

    趙栩看著張子厚：“他拼死保護過我meimei，我欠他一個人情。無需多慮，他就在此地和我們分道揚鑣了。”

    “高似這是要去哪里？”

    趙栩想了想，告訴張子厚：“他要去女真部看看。聽說現(xiàn)在女真陳兵淶流河，怕是會對契丹渤海軍動手?！?/br>
    張子厚霍地站了起來：“殿下，臣請殿下許可，立刻拿下高似！”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出自蘇軾。其實子瞻哥的真愛，我一直覺得并不是三個妻子（王朝云也被扶正的），而是他的親弟弟子由。子由弟做官比子瞻哥要圓滑一些，到過正三品京官，尚書。也很被官家信任。最早子瞻為了弟弟，主動申請去了鳳翔做判官。鳳翔在哪里？在陜西寶雞哪里。他所寫的詩詞，很多很多是給弟弟的。而且一直和弟弟通信頻繁。經(jīng)常想弟弟想得涕淚縱橫。（參見林語堂先生的）當然，不少宋粉宋吹在網(wǎng)絡上也會說起王安石和蘇軾虐戀情深，哈哈哈哈。

    對了，王安石的弟弟王安禮是個很美的美男子，而且和哥哥政見不同，反對變法。百度百科說他任開封知府，這個不對，官職是開封權知府（見志-職官，權知是詞語）。知府這個叫法北宋沒有，明代才有。王安禮曾經(jīng)因為長得太好看被人罵，太委屈了。

    歌曲唱到“開封有個包青天”，包拯為什么叫包龍圖？因為他是龍圖閣直學士，他也是權知開封府（見列傳75）。包拯約束后人相當嚴厲，這個脫脫同學在宋史里如實記載了。

    宋朝的宰相官員們的故事太多，太帶感，正史野史讀來都讓人浮想翩然。推薦微博名“埃德加爾”，他寫過一個趙普、太-祖、太宗的三人虐戀短篇，很好看，很有意思。

    2、上章蔡佑哭訴，取自蔡京的軼事。蔡京愛哭，尤其對著徽宗哭起來，一發(fā)不可收拾。徽宗心軟，這才有了幾次罷相幾次拜相。但是徽宗對好基友的態(tài)度是：一出事就感嘆蔡京你害死我了！背鍋你來吧！

    3、固所愿也，不敢請耳。出自：孟子致為臣而歸。王就見孟子，曰：“前日愿見而不可得；得 侍同朝，甚喜；今又棄寡人而歸，不識可以繼此而得見乎？” 對曰：“不敢請耳，固所愿也?！?/br>
    4、趙栩張子厚談論的女真契丹之事，歷史背景是金遼戰(zhàn)爭，之前的耶律興，人物和故事取自歷史上的耶律乙辛（）。壽昌帝取自遼道宗，見。契丹渤海軍，取自

    第112章

    趙栩深深看著張子厚，不發(fā)一言。窗外卻忽地飛進來兩只麻雀，到了室內(nèi)，嚇得直撲騰，卻飛不出去。在墻上撞了好幾下。趙栩隨手拿起兩個瓷碗，站起身來。

    “殿下，于公于私，高似此人絕不可留！”張子厚跟在他身后道。

    “為何？”趙栩抬腕兜了幾下，將兩只雀兒兜住了，送到窗外一抖：“夠傻的，撞疼了吧？”

    “在公，高似相助女真，和契丹為敵。這必然是蘇瞻的安排。契丹和我大趙自武宗朝立約盟誓以來，雖有邊陲小摩擦，卻一直是友非敵。壽昌帝親近我大趙，對崇王殿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