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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如何評述?” 趙栩坦然道:“史書記載,孟敞此人雖然才藝出眾,但好大喜功荒yin無道,導(dǎo)致民怨沸騰,又多次出兵關(guān)中,才引來太宗親征后蜀。他雖然推崇孟子,卻并未認同孟子君輕民重的說法。國君,國君,不為國為民者,何以稱君?六郎以為,孟王蘇程這四家,開成都城門迎太宗,免川民遭刀兵之災(zāi),從的是大義之道,順應(yīng)的是天命?!?/br> 定王點了點頭:“不錯,順應(yīng)天命,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郭瓏梧所言應(yīng)是不假。孟敞后來死于非命,他的妃子們也大多被太宗納入后宮。孟王兩家是當(dāng)年巴蜀的大儒,縱然開城門是為免生靈涂炭,也定然會心有不安。過不了自己心里忠義那一關(guān),才會偷偷把孟敞的幼子收留在孟家?!倍ㄍ鯇徱曋w栩:“六郎,知道了孟陳氏和阮玉真是兩姨表姐妹,又都是后蜀皇室血脈,你心里可難受?這天命,你要如何順應(yīng)?” 趙栩苦笑道:“不瞞皇太叔翁,我也曾臆測過一二,未敢細想。聽她說的時候的確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自處?,F(xiàn)在好多了。若是皇太叔翁覺得不妥當(dāng),就由十五弟一直做這官家,六郎也絕無怨言。但五哥這人,無志,無謀,無術(shù),不決,極易被jian佞左右,實在不宜為君?!?/br> 定王看了他片刻,點點頭:“他們那幾家曲里拐彎捆綁一氣的聯(lián)姻,我是搞不清楚的也不想搞清楚。阮陳兩家的親緣也算不上什么事。這中原百年前一統(tǒng),天下都姓趙。阮玉郎也清楚折騰這個沒用,我看他也沒顧念和陳青的那點親戚情分。這天命啊,勝的就是天命。你拿定主意就好?!?/br> 趙栩舒出一口氣跪了下去:“多謝皇太叔翁!” 定王扶他起來:“那一老一小你待如何?” “已派人給南通巷那家鋪子送了信,阮玉郎不可能棄他二人不顧的?!?/br> 定王率先跨出門,輕聲道:“拿下阮玉郎后,就都殺了吧?!?/br> 趙栩一愣:“皇太叔翁?” 定王淡淡地道:“野火燒不盡,春風(fēng)吹又生。該絕的血脈,那也是天命。莫怪皇太叔翁心狠,那孩子,日后怕又是個阮玉郎。將他們好生葬到永安陵旁邊,讓他們一家團聚才好?!?/br> 趙栩默然抿唇不語。 *** 孟府的牛車上掛著蘇府的燈籠,一路也受了好幾次盤查巡檢。沿著南門大街一路回城東,不聞弦樂之聲。雖然太宗有遺詔“軍人、百姓不用縞素,沿邊州府不得舉哀?!钡瘴跷跞寥恋闹輼蛞故?,只有稀稀落落的人,大半士庶還是都穿著素服。不少商家都在門前掛了白幡。 牛車里,程氏疲憊不堪,合眼略靠了一會,忽然想起熙寧五年的清明節(jié),她帶著三房的三個小娘子去開寶寺給王九娘拜祭的事來。七年過去了,明年清明,開寶寺又要多拜祭一個蘇昕。這七年,她手里的錢財田地鋪子,不知道翻了幾個跟頭,名下也多了十一郎和九娘一兒一女。那討人嫌的小阮氏也快不行了。青玉堂也再沒人壓著她??粗兆用髅魇窃絹碓胶茫齾s覺得又慌又亂。想起史氏花白了的兩鬢,姑母水米不進,瘋了的王瓔,還有程家那闖下彌天大禍的侄子,不省心不會看眼色的七娘。沒由來的悲從中來,程氏鼻子一酸,熱淚滾滾。她往背后的隱枕里壓了壓,偏過頭,手心里就多了一塊帕子。 程氏略張開了眼,身邊的九娘已輕輕收回了手。 程氏拭了拭淚,想說幾句,終還是沒說。 兩人回到府里,木樨院深夜卻還有兩位尚書內(nèi)省的女官陪著貴客在等著九娘。見主人終于回來了,兩位被耶律奧野從崇王府拽來的女官也松了一口氣。程氏給耶律奧野見了禮,將她們請到偏房去喝茶用點心。 “公主殿下萬福金安?!本拍锵肫饋斫袢粘缤鯌?yīng)該也是大殮。 耶律奧野一身素服,并無異樣。 “你家難道是要搬家?”耶律奧野來了多時,在正廳里,眼見眾多仆婦進進出出,抬了不少箱籠走。 家里人除了長房孟在夫妻,連二房三房都是這兩天才知道此事的。九娘淡然道:“家里幾年前就在蘇州置了宅子,籌辦江南孟家族學(xué)。如今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便慢慢地先運些笨重的物事而已?!?/br> 耶律奧野有些吃驚:“和那夜先帝駕崩可有關(guān)系?” 九娘揣摩過,南遷一事恐怕是老太爺臨終前就定下來了,但婆婆從宮中一出來就知會全家上下,她們才知道過云樓這兩年原來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搬空了一半。她搖了搖頭:“公主殿下是來問崇王的事嗎?” “是的,還請你不要瞞我,不幾日我就回上京去了?!币蓨W野道:“他究竟怎么死的?” 九娘凝視著她,這才隱隱看出她敷了粉,眼皮還有些腫。想起落英潭邊她和崇王合奏,明明心意相通,如今卻陰陽相隔,九娘心中更是感慨。 “崇王殿下乃服毒自盡的。”九娘輕聲道:“他毒害了先帝?!?/br> 耶律奧野定定地看著九娘,半晌才點了點頭,眼中微濕:“他——可有提到過我?”一顆心原來可以碎好幾回,聽到他死訊時摔碎了,拼拼湊湊撿起來,見到他棺槨又碎一回,此時,竟然還能碎一回。 九娘不忍看她,轉(zhuǎn)念猶豫了片刻,垂眸道:“殿下有念一句:辜負秾華過此身?!?/br> 兩人靜靜地坐著。許久,耶律奧野才輕聲道:“任是無情也動人,也動人?!?/br> 九娘抬眸看向她:“公主請節(jié)哀?!?/br> 耶律奧野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叨擾了,多謝你。我也不瞞你,今日黃昏,我才得到信,女真背信毀約,完顏氏的二太子、四太子兩路夾擊,我契丹黃龍府兩天前失守。大趙明日應(yīng)該就會收到軍報?!?/br> 九娘吃了一驚:“黃龍府在哪里?”她雖然也略知契丹國事,對這個卻不了解。 “黃龍府離我上京雖然還有千里,但女真騎兵——”耶律奧野上前一步握住九娘的手壓低了嗓子道:“我雖然不知道宮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看這幾天大趙朝中和坊間傳言,恐怕新帝還是要禪位于燕王的。燕王待你,別有不同。若是能夠,還請九娘念在往日我對你六姐有過仗義執(zhí)言,替我契丹和燕王說上幾句話?!?/br> 不等九娘答話,耶律奧野又道:“女真不同于我契丹。我耶耶他只恨自己不是趙人,大趙契丹近百年相安無事,契丹也絕無雄霸中原的野心。還請燕王殿下想一想唇亡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