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修羅場

穆權(quán)坐在床上，看著一本很久沒有翻開的漫畫。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這樣看起來有點可笑，但他就是突然興起想翻一下高中時看的漫畫，感受一下自己再也回不來的青春。

好像這本漫畫當初還借給了李司靳，是對方可憐巴巴地拿著年級前三的成績單求著他，迫不得已才給的。

門把轉(zhuǎn)動，李司靳輕手輕腳地回來了，看到他還沒睡嚇了一跳。

“有那么急嗎，連雨衣都不穿?！蹦聶?quán)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李司靳，問。

對方張了張口又閉上，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穆權(quán)能想象得到，如果嗓子正常，李司靳此時估計能花五分鐘向他匯報工作。

李司靳走到床邊，看到他手中的漫畫書，訝異地張嘴：“這不是高中時候……”

“睡前看一下，閑著也是無聊?！蹦聶?quán)合上書放到一邊。

李司靳趕緊做了個抱歉的手勢，似乎在為自己耽誤了穆權(quán)睡眠而惶恐，然后趕緊把燈熄了。

一片黑暗中，穆權(quán)輕輕嘆了口氣。

李司靳的眼睛睜大了，里面映著憂慮、忐忑還有更復雜的情緒，確定穆權(quán)沒有再說什么后，才敢慢慢閉上。

第二天穆權(quán)是被陰郁的陽光喚醒的，那稀薄的光線透過窗簾投射到床上，伴隨著陰雨的潮濕和寒意。

旁邊的李司靳動了一下`身體，腿無意中碰到他又立即縮回去。

穆權(quán)看了眼鐘，“八點了。”

李司靳“嗯”了一聲，從床上慢慢撐起來，揉了揉腦袋。

“我先過去，等到時間了再叫你……阿靳？”

他發(fā)現(xiàn)李司靳臉色不太對，明明紅得厲害，嘴唇卻白得異常，伸手一探果然燙得厲害。

“躺回去。

“他們一會就到了，我不去的話……”

“我叫你躺回去，”穆權(quán)抬高聲音，“那小鬼都看到你了，羌良還會不相信嗎？”

李司靳笑了笑，不說話了。似乎“羌良”這兩個字是個魔咒，只要一從穆權(quán)口中說出來，他就無話可說。

“我去叫劉伯拿藥來，今天你好好睡一覺?！蹦聶?quán)聲音和緩了一些，“什么都別想了?！?/br>
羌良是昨晚接到緊急電話后，從北京連夜轉(zhuǎn)了兩趟飛機，又做了快船才趕過來。他帶了十幾個人來到茶館，走進來時殺氣騰騰，背后看不見的還不知道有多少人。

穆權(quán)已經(jīng)坐在包廂恭候了，桌子上茶已擺放好，飄著裊裊熱氣。

“最近澳門天氣不太好，想必路上一定很折騰吧?！彼吹角剂嫉谝痪湓挶愕溃昂赛c茶吧?！?/br>
“小辰呢？”

“還沒睡醒，不過你放心，除了那兩道他自己劃的傷外，完好無損?！?/br>
“他為什么會這樣你不應(yīng)該最清楚嗎？”羌良語氣里帶著怒火，“你們到底做了什么？”

“你以為我們會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做什么，要不是你給他的那個防身武器，他哪有機會自殘？”

“穆權(quán)你什么意思，這反倒是我們的責任？難道你就想讓我這么轉(zhuǎn)達給施老？”

“說起施老，他最近應(yīng)該被老蛇折騰得很難受吧，”穆權(quán)也笑起來，“如果不盡快找到同盟，他在拉斯維加斯的酒店產(chǎn)業(yè)很快就會遭殃。”

“……這消息你是聽誰說的？”

“拉斯維加斯我很熟悉，父親生前有幾個隱藏的眼線在那邊，沒有被老蛇發(fā)現(xiàn)?！?/br>
“看來你父親還留了一手?！?/br>
“現(xiàn)在放眼整個地下世界，有這個意愿合作對付老蛇的，好像只有我們了，我可不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因為這一點小事出現(xiàn)裂縫，”穆權(quán)道，“能把小少爺交給我，施老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了足夠的誠意，只是現(xiàn)在我想要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希望施老能再施以援手，幫我迅速收復國內(nèi)的產(chǎn)業(yè)，以他的能力想必舉手之勞?！?/br>
“那你開出的條件呢？”

“我從沒指望能從老蛇手中收回全部的產(chǎn)業(yè)，但只要能收回，必不會虧待施老，還有你?！蹦聶?quán)說著推給他一份文件。

羌良打開看了一遍，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穆權(quán)，我現(xiàn)在還能相信你嗎。”

“這取決于你，”穆權(quán)道，“我建議你現(xiàn)在打電話給施老，確定一下他的意向?！?/br>
“那小辰呢。”

“確定之后自然會還給你?！?/br>
羌良瞇起眼，驀然舉起手槍：“你未免也太得寸進尺了?！?/br>
穆權(quán)身后的人也在一瞬間拔槍，雙方頓時劍拔弩張。

“殺了我，你們小少爺也活不了?！蹦聶?quán)波瀾不驚，繼續(xù)喝了一口茶。

羌良握槍的手輕顫了一下，抵著他的額頭，“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就在雙方僵持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包廂外穿出來。

“好久不見啊，羌先生?！?/br>
李司靳掀開珠簾，面帶微笑地走進來，后面還跟著被幾個壯漢押著的小少爺施辰。

“良叔你來了唔……”施辰說到一半就閉嘴了，因為李司靳已經(jīng)用手槍對準了他的腦袋。

“噓，還請小少爺像剛才那樣，繼續(xù)安靜下去?！袄钏窘鶞厝岬赝{道。

羌良微微訝異：“看來老蛇真是失誤大了，竟然沒有把你除掉。”

“現(xiàn)在施老應(yīng)該也在喝早茶吧，正好適合談話，還請羌先生盡快打給他吧，”李司靳笑道，“不然，小少爺發(fā)著高燒卻不能休息，可是很難受的?！?/br>
羌良表情一冷，“你在威脅我？”

“學長的意思很明白，我們是唯一能幫、也愿意幫老蛇的人，如果合作失敗，我們大可以在靠著澳門這里的山吃一輩子，“李司靳輕聲道，“但施老要面對的，可是整個海外市場的崩潰吧？”

“良叔……”此時施辰燒紅的臉，雙腿彎曲站都站不穩(wěn)，被幾個壯漢架著任由宰割。

羌良看著少年的臉，慢慢把手槍放下：“把電話拿來?！?/br>
交易很順利地進行了。

施老最后同意了穆權(quán)的條件，羌良也將燒得有些神志模糊的人質(zhì)少爺帶走。雖然結(jié)束時的氣氛并不愉快，但結(jié)果是穆權(quán)滿意的。為了表示友好合作的心愿，他親自將對方一批人送去了碼頭。

“小醫(yī)生，你什么時候能講話了？”碼頭旁，從頭到尾參與會談的青田終于忍不住好奇地問。

“這個啊，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穆學長被人用槍指著，就覺得必須要說點什么，然后就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說話了?！袄钏窘Φ?。

“醫(yī)學果然很神奇啊……欸，你還好嗎？臉色好像有點差啊?！?/br>
“昨天淋了會雨就有點發(fā)燒，吃點藥就好?！?/br>
青田趕緊道：“那快回去休息啊！不然等穆回來看見會罵的?！?/br>
“沒這么嚴重，而且能說話了，讓我開心得都忘了自己在發(fā)燒?！崩钏窘f著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