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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前看了一眼穆淇所在的別墅,只見燈已經(jīng)滅了,映著半月的夜空顯得尤其清幽。他推開門,客廳里的燈亮著,沙發(fā)上躺著一個人,走近一看果然是李司靳。對方今天的確夠累的,從白天的宴會到晚上洗風接塵、處理傷患,基本上連軸轉著就沒停過。現(xiàn)在連臟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直接睡死在了沙發(fā)上,茶幾上還放著一碗喝到一半的排骨湯。穆權用手碰了碰那碗湯,還有些溫,他正好晚上也沒怎么吃,便拿起來把剩下的都喝了。喝完后他把碗拿進廚房洗了,然后又折回大廳,只見李司靳還是剛才那個姿勢,睡得極沉,絲毫沒有被光線和聲音干擾到。穆權望著對方,好一會兒后折回房間拿了一套新的被子和枕頭,輕輕給李司靳墊上蓋好,然后拉上客廳的窗簾,關好燈,走上樓。曾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以為李司靳是那種精力非常、非常旺盛的人,就像自己一樣,極少感到疲憊和勞累,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那是兩人在美國時候,有一回他讓李司靳來自己這邊臨時租住的公寓吃頓飯,順便慶祝對方成功進入頂尖醫(yī)院實習。為了最大程度低減少培養(yǎng)的時間成本,穆謹動用自己在美國的關系,將李司靳的學習時間壓縮到了極致,基本上寒暑無休——他對待穆權也是如此,究其原因,也許是已經(jīng)意識到了自己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了。那天穆權臨時有事回來的稍晚了十分鐘,便讓李司靳在門口先等等自己。當他回到時,發(fā)現(xiàn)李司靳正站直著靠在門旁的墻邊,書包放在一旁,閉著眼,竟然睡著了。眼底下淤青的黑眼圈十分明顯。[阿靳。]他叫了一聲對方竟然沒有聽到,穆權不禁懷疑如果有不法之徒經(jīng)過直接殺人搶劫都沒有問題。他過去推了推對方的肩,李司靳身體一斜直接要倒地,這才猛然驚醒。[學長!]穆權把他扶穩(wěn):[怎么睡著了,萬一有危險怎么辦?][抱歉,最近太困了,一閉上眼就忍不住睡著了。]李司靳撓撓頭,然后從書包里掏出一個黑色的長盒,里面是一只鋼筆,[學長,這個送給你,之前沒能在你生日的時候買下來,只好趕在發(fā)獎學金之后了,真不好意思。][謝謝,]穆權略微驚訝地接過來,沒想到對方還記得自己生日禮物這回事,[以后拿去買點自己的喜歡的東西吧。][給學長買東西我會更開心。]李司靳笑道。[你眼睛怎么回事,笑起來跟熊貓一樣?]穆權哭笑不得。[這幾天復習沒睡好,剛才睡了一會精神多了。]李司靳說著又從包里拿出幾袋rou類和海鮮醬,[我們進去吃吧。]那天晚上只有他們兩人,吃的是火鍋,咕嚕咕嚕的清湯伴隨窗外深藍的夜色,顯得尤其夢幻而安詳。李司靳大口大口地吃著,幾乎是狼吞虎咽,似乎很久沒有吃到這么可口的食物了。[慢點吃,別噎著了。]穆權見刺便道。[沒事……太好吃了,]李司靳朝他笑道,[學校食堂里的菜實在難以下咽,還是自己做比較好。]穆權看著燈光下對方的臉,原本有些慘白的氣色因為溫暖的食物變得好了一些,突然就問:[有后悔學醫(yī)嗎。]李司靳抬起眼,笑著搖搖頭,[學長,記得我第一天入籃球隊時,你跟我說過的話嗎?想要在球隊留下,就得有自己不可替代的優(yōu)勢。]穆權記得,而且他還記得李司靳那快要哭出來的笑容。[你說得沒錯。那時我除了比較努力、心態(tài)比其他人好一點,對球隊并沒有什么價值,]李司靳邊吃邊道,[在組織里也是一樣,叔叔讓我學醫(yī),是因為缺少這方面的人手,只要學成了,我就能永遠留在學長身邊、為學長效勞了,我怎么會后悔呢。][但你真的喜歡醫(yī)學嗎。]李司靳停頓了一下,給他夾了一片剛涮好的腦花:[穆學長,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的,能遇到你是最幸運的事了。]穆權看著他沒有說話,兩人相視的目光仿佛凝滯,隔著蒸汽默然無言。[學長,我發(fā)現(xiàn)剛才給你夾的這東西,好像我昨天切開的牛蛙腦袋,當時它腦漿都出來了還一直在實驗桌上跳……][李司靳!]穆權看著那腦花覺得額頭上青筋一跳。對方少見地哈哈大笑起來,剛才的氣氛轉瞬即逝,兩人繼續(xù)埋頭吃火鍋。第三十二章在穆權和張?zhí)熹恋难埾?,羌良從北京南下再次來到澳門,三人碰頭后正式開始謀劃。李司靳則和劉伯、Miki三人開始輪流到穆珩的書房,每天從早到晚在那個巨大的資料里挖掘翻找。“叫補蛇計劃怎么樣?或者爆炒蛇頭?”張?zhí)熹吝叧闊熯吔ㄗh道,“其實吧,相比讓那家伙染上AIDS,老子更希望能直接爆掉他腦袋?!?/br>“能嚴肅點嗎。”羌良似乎對張?zhí)熹劣泻艽笠庖?,“要不是你在美國那不安分,老蛇的攻勢也不會這么猛?!?/br>“啥不安分?老子生意不用做了嗎?而且你的人一點動靜也沒有又是幾個意思?”張?zhí)熹量跉庖膊凰愫茫皫湍銈兏傻袅税兹死项^,就這么報答恩人???”“你們要吵的話,建議晚上回酒店吵個夠,”穆權面無表情地打斷,“老蛇七月份會到南亞接洽那邊的地下黑市,我們時間不多了。”“這消息到底準不準?”張?zhí)熹翍岩傻乜戳搜巯碓辞剂?,“你南亞那邊不會有內鬼吧??/br>“我的貨都在那邊,人如果不可靠也不可能做得下去。倒是你,一個內鬼半天都沒抓到,從美國被追殺到歐洲又逃到中國?!鼻剂祭湫?。穆權示意了一眼要發(fā)飆的張?zhí)熹?,繼續(xù)道,“南亞那邊的線人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準備誘餌吧?!?/br>“你確定這個會讓老蛇上鉤?”“我覺得力度有點小了,”張?zhí)熹琳f著,忽然低下聲笑道,“我說穆權,干脆直接把你那個親弟弟拋出去吧?這樣的話,真內鬼假內鬼一鑒就知道?!?/br>穆權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先不走這一步,萬一小淇是無辜的,那我豈不是成了罪人?”“啥罪人啊,這種時候還講兄弟情,要是老子直接吊起來拷問。”“你這種土匪也就只會來硬的,”羌良冷笑一聲,“我倒是覺得穆淇沒那叛變的理由,他也沒那膽量和能力。”張?zhí)熹痢扒小绷艘宦?,道:“人是會變的。?/br>穆權沒有說話。“罪人”這個詞,他并不是隨口一說。穆謹臨死前鄭重交代他的事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