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洗了把臉，抬頭對他微笑。

石燕前指著上游，道：“經(jīng)常有學(xué)生在那邊解手。”

虞川道：“我想同學(xué)們應(yīng)該不會那么粗蠻。”

周耀庭熱情的攬住虞川的肩膀，笑道：“石先生近來也喜歡開玩笑了?！?/br>
“……”最無情的是學(xué)生親自來拆臺，石燕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nèi)タ床贿h(yuǎn)處的一個彪形大漢，“你們再不過去，樂先生又要你們繞著學(xué)館跑二十圈了?！?/br>
周耀庭一看樂先生那張兇悍的臉，大叫著拽上虞川趕緊跑了。

石燕前在河邊涼亭坐著，邊喝茶邊看著學(xué)生們每三人一組，騎馬繞草地幾周，期間需要挽弓射箭，正中的靶心的，樂先生才會放過他，其余的則跟在他后面，等著結(jié)束后罰繞著學(xué)館跑十圈。

他專心的看著每一個學(xué)生的動作，虞川也不例外。

所以當(dāng)虞川三箭連中靶心，在一群學(xué)生的歡呼聲中，向石燕前望過來時，目光正巧撞在一起。他瞇起眼睛，嘴角高高的揚起，揮手向他致意。

石燕前面無表情，借著喝茶掩去大半張臉。

“小子，不錯嘛?！被⒈承苎臉非飻D進(jìn)人群，一把揪住剛剛下馬的虞川的衣襟，“來，再試試！”

樂千秋一身蠻力，虞川并非沒有本事與之抗衡，但乖乖的跟著先生走。

石燕前剛放下杯子，就看到虞川被樂千秋拽著踉踉蹌蹌的走，想他被一眾豬臉牛角擁戴敬仰的山中大王，居然任由一個凡人拖拽，那束手無策、苦命認(rèn)栽的樣子頗為有趣。

他不由地笑了起來，其實虞川的脾氣還挺好的？

就在這時，原本苦笑著的虞川沖他這邊眨了眨眼。石燕前頓時收斂了笑容，這家伙分明是在演戲！

倒要看看樂先生要將這難得一見的騎射高手怎么樣。

原本學(xué)生們需騎馬至距離靶子六七丈處射箭，樂燕前一下子把虞川拉到了十多丈處，塞給他一把弓三支箭，粗聲粗氣的命令道：“放箭！”

學(xué)生們聚集在他身后，一個個神情興奮，極其期待他的表現(xiàn)。

虞川在放箭前看向石燕前，見他悠哉悠哉的喝茶，似乎一點都不關(guān)心。

他沒有收回目光，看也不看弓箭，直接松開手。

羽箭“嗖”的飛出去，快如閃電，在場的絕大多數(shù)人屏住呼吸，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生怕錯過了最精彩的那一刻。

石燕前也不由自主地望過去。

箭飛過，插///入靶子，但三箭皆未中靶心，失之毫厘。

四周霎時響起失望的嘆氣聲，樂千秋的“虎”掌拍了拍虞川的肩膀，“后生仍需努力?！?/br>
“謹(jǐn)遵先生教誨?！庇荽ㄖt遜的抱拳欠身。

憑妖怪的修為，哪怕隔了一百丈也能正中靶心，但虞川沒有這么招搖。石燕前瞇了瞇眼，不動聲色的望著正和同學(xué)們說話的虞川。

看來是這妖怪有意藏拙，使自己在一群凡人中不惹眼。

倒是挺有心思。

很快，最后一批學(xué)生騎馬射箭完畢，樂千秋指揮一大群人去跑步。虞川牽了匹白馬，在草地上撒歡。石燕前看他不像是要吃馬，起身準(zhǔn)備回澄文院，一道影子擋住了去路。

“燕前?！瘪R上的人向他伸出手，背著陽光，面目有些模糊，但身后的萬丈光芒卻將他襯得猶如從天外來的仙人。

石燕前沒動，“你說過，要找尋取出蘊魂珠的辦法，可如今有這閑工夫？”

虞川道：“我?guī)闳タ吹?，正是與此事相關(guān)。特意問樂先生借了馬，必定不會耽誤燕前吃午飯?！?/br>
石燕前忽地起了個壞心思，“你下來牽馬?！?/br>
“這得多慢？耽誤了午飯，餓壞了石先生可是大罪過了?！闭f著，虞川微微一笑，猛地出招捉住石燕前的手，輕輕一拉，便將人帶到馬上。不容人提出半分異議，立刻策馬沿著河狂奔而去。

被禁錮在雙壁之間，后背貼著妖怪大王的胸口，石燕前默默無語，越是想往前挪越是發(fā)現(xiàn)怎么也逃不開妖怪的懷抱。

“說吧，到底怎么一回事?！彼幌朕D(zhuǎn)移注意力。

虞川指著湛藍(lán)天空，“那里便是我們的長青殿。”

“是你的。”石燕前糾正道，順著他所指的望去，除卻流云飄散，什么都看不見，那座雄偉高聳的山峰隱匿在某一個rou眼凡胎難以辨別的結(jié)界之后。

虞川似是忽然想到這個問題，手掌從他眼前撫過。

一陣清涼之意滲入眼球，石燕前眨了眨眼睛，那座山峰憑空出現(xiàn)在了視野之中，雖然遙遠(yuǎn)，但是真真切切的在半空的飄浮著。

“這樣你也能看見我們的家了?！?/br>
裝什么失憶，石燕前冷聲道：“我的家在蕭山縣?！?/br>
虞川笑了笑，“嗯，現(xiàn)在蕭山也是我的家了?！?/br>
這無恥之徒。石燕前道：“然后呢？”

虞川沒有立刻作答，享受了會兒共乘一馬、策馬奔騰的愉快，“長青殿后的山峰上有一棵神樹，每四百九十九年結(jié)出一顆果子，這就是蘊魂珠。蘊魂珠從樹上落入凡塵，隨機緣流落向何方，事先誰也不會知道。而這一次，珠子落在了這座山丘上，隨后滾入河中，被你服下。”

石燕前點點頭，“所以現(xiàn)在我知曉蘊魂珠是如何而來了，我也知道……”他側(cè)頭瞥一眼笑的溫柔的虞川，“你要給不是親生的孩子做爹?！?/br>
“哪里不算親生了?！庇荽▌傄忉?，石燕前又問道：“然而如何取出蘊魂珠還是沒有頭緒。”

“……”

石燕前拽進(jìn)韁繩，試圖讓白馬停下，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虞川偷偷的在后面不停地拍馬屁，“絕對沒有。要深入了解蘊魂珠，不得從它如何而來說起嗎？”

石燕前皺起眉頭，盯著不停往前跑的白馬，什么時候這匹溫柔乖巧的馬居然不聽使喚了？他不悅道：“解鈴還須系鈴人，看來必須和你回去，在那棵神樹面前才能找到答案？不過，我好奇一個問題……”

一聽石燕前主動要回去，虞川的心快要飛起，“什么？”

“一棵樹是怎么生出豬臉牛角的妖怪？”

“……嗯？”虞川茫然。

石燕前又沒心思繼續(xù)問下去，大概妖怪的世界，凡人難以理解吧。

虞川問道：“燕前，要和我回去嗎？”

石燕前剛想答應(yīng)，忽覺不對勁——如果取出蘊魂珠的關(guān)鍵真的在神樹上，那么當(dāng)初他離開時，虞川不提議呢？分明是要再將他騙回去，假裝他好似心甘情愿的。

無恥的妖怪。

石燕前當(dāng)即搖頭，“等學(xué)生們考完鄉(xiāng)試歸來?！彼降讻]膽量在妖怪的懷里揭破妖怪的謊言。

“好啊?！庇荽ㄐ那橛鋹倶O了，燕前終于肯了，他的付出是有回報的。

心情一好，他便揮舞鞭子催馬進(jìn)行，白馬馱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