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9
臨清怔住了。明雪院,便是從前沈府里姬妾住的地方,臨清過來后,也是住在那里。只是,沈絮說的是“那些人”……方才跳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的心,倏爾落進(jìn)淵里,原本燙得嚇人的臉,血液仿佛一下子凝結(jié)住了,待到人從怔愣里回過神來,從心涼到手指尖。是了,又不是不知道他喜歡女人,自己何苦做些無用的期待呢。他夢到了誰,凝碧,流云,棲霞?不管是誰,總歸不會是自己。說不清是那種情愫最先漫上心頭,臨清只覺得心里難受得厲害,為自己明知此路不通卻偏要雀躍期待那微乎其微的可能。“哦?!迸R清淡淡應(yīng)了一聲。沈絮渾然不覺他的變化,繼續(xù)解釋:“我從前風(fēng)流慣了,到這村里一月有余,清心寡欲,難免,咳,難免想些風(fēng)花雪月,一時失態(tài),你當(dāng)我糊涂了罷,若是生氣,我同你道歉?!?/br>臨清的手越發(fā)涼了。這樣著急解釋是做什么,怕是連道歉,都只是為了不要自己誤會了罷。我是因姬妾情動,你萬莫誤會我改投男風(fēng)了。明知這樣想太過小家子氣,但就是忍不住用最壞的意圖去揣測沈絮,那人說過太多讓自己傷心的話,故哪怕是無心之言,也由不得自己去多想,去在意。沈絮見臨清久不做聲,小心翼翼道:“你怎了?還在生氣么……”臨清勾了勾嘴角,扯出一個再平常不過的笑臉,輕聲道:“沒有。”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了。”沈絮先是一愣,后又舒了口氣,料想自己的解釋臨清聽進(jìn)去了也接受了。心下坦然不少,動作也不那么僵硬了,拍著胸脯道:“呼,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他原以為小公子會生氣生得久一點(diǎn),或者因?yàn)樗麎糁鴦e人卻在他身上找安慰而同他置氣,沒想到這回這樣好勸,才說了幾句,小公子臉上神色就緩了下來。到底相處了一段時日,彼此都熟絡(luò)了,也就沒有開始那樣斤斤計(jì)較了。沈絮由衷地感到寬慰,故而沒有注意臨清藏在笑容后的,眼眸里深深的哀傷。臨清挎著籃子又走了,經(jīng)過院子時,王子騫正吃完午飯回來,一看到臨清,就撲騰騰跑過來,拉著他的衣袖道:“哥哥你同我們玩。”臨清拍拍他的臉,“我今日有事,你們自己玩罷?!?/br>“哥哥,你好多天沒同我們玩了?!蓖踝域q頗是委屈。臨清心里難過得厲害,從一出屋子里,就再也裝不來笑臉,郁郁道:“下次罷,下次同你們玩?!?/br>王子騫看他慢慢走遠(yuǎn),歪著腦袋,不解地自言自語道:“哥哥怎么了?”一轉(zhuǎn)頭,看到白蕭蕭也吃完飯回來了,便立馬朝他奔過去,把臨清拋諸腦后,“蕭蕭我們來比賽丟石子!”臨清回到家,把碗碟洗了,心里還是有些難過,便提著小花鋤往地里去。那方小田地還是沒什么動靜,播下去的種子好像重新冬眠了一般,光禿禿的水田里只有幾株新長的雜草。臨清挽了褲腳,下到田地拔草松土,涼意仍盛的泥水凍得他微微哆嗦,臨清每彎一下腰就同自己說一句,莫再奢求了,奢求只會平添傷心。弄了好一會兒,臨清有些累了,就著田里的水略略洗了手,便坐到田邊休息。他掏出隨身帶的舊帕子,沾著水把腳上的污泥洗掉,洗到一半時,忽然聽到馬蹄聲近,那馬上的人遠(yuǎn)遠(yuǎn)“咦”了一聲,便堪堪停下,奇道:“小公子?”臨清望去,驚訝道:“周大哥?”周勉一笑,從馬上翻身下來,牽著馬走過來,道:“你在做什么?”臨清想起自己還光著腳,不由面上一紅,胡亂將腳往鞋子里一套,站起身不好意思道:“我在種地?!?/br>周勉隨他手指的方向看,笑道:“怎在路邊種地?不知道的還當(dāng)是小水塘,小心別人踩壞了?!?/br>“我從前沒種過地,怕種壞了,所以先拿這里試一試?!迸R清道,“周大哥你怎會來這里?”“我替大人送公文給鄉(xiāng)長?!敝苊愫喡缘溃挚磁R清一身泥污,道:“怎穿白衣來耕地?”臨清赧然道:“我……沒有其他衣服……”“上回不是買了布回去做?”第一次見周勉,臨清手里確實(shí)抱的給自己的布,因?yàn)榘撞急阋?,所以買的白色。第二次則是給沈絮買的,湖綠的料子,周勉說的自是第二次看到的那匹綠布。一想到那呆子,臨清的臉色不禁黯淡下來,輕聲道:“給我家……公子做的?!?/br>周勉聞言,深深望了他一眼。“我趕著去送公文,送完了再同你說話罷?!敝苊愕?。臨清點(diǎn)點(diǎn)頭,“周大哥送完公文,來我家喝杯茶再回去罷,柳大哥謀到師爺?shù)幕钣?jì),全賴周大哥出力?!?/br>周勉不愿得他這樣感謝,只問了他家地址,便重上馬往鄉(xiāng)長那去了。臨清看他走了,也趕忙收拾了往家去。打水洗干凈手和腿,換了身干凈衣服,剛把水燒好,周勉就來了。臨清把他迎進(jìn)屋,替他泡了茶。周勉四下打量,似對簡陋的木屋不甚滿意,倒也沒說出口,只覺得臨清為全主仆之宜,著實(shí)過得委屈。“你家公子呢?”“去學(xué)堂教書了?!迸R清從廚房端了些糕點(diǎn)出來,還是柳玉郎從縣老爺那里得來的,送了一半給他和沈絮。周勉一見便知道糕點(diǎn)從哪里來的,越發(fā)覺得臨清的境況著實(shí)讓人唏噓。周勉雖非大富大貴,但吃穿不愁,因著對臨清的幾分好感,不由對他拮據(jù)度日生了幾絲同情。“家里沒什么好東西,讓周大哥笑話了。”臨清不好意思地笑笑。周勉捏了塊糕點(diǎn)丟進(jìn)嘴里,一派隨意坦蕩。“柳大哥在縣衙里,可還合縣老爺歡喜?”臨清問。“豈止歡喜,簡直歡喜得不得了。”周勉道,“柳公子學(xué)富五車,審案時每每旁征博引,為人又謙卑有禮,頗得縣老爺歡欣??h老爺?shù)呐畠?,也就是我那表妹,對他也喜歡得不得了,求著我舅舅出面做媒,成全一段良緣呢。”臨清一聽便慌了,“怎會這樣?”周勉不解,不知他聽了這等好事為何不喜反憂,“如何了?”不敢說柳玉郎和琴晚之事,只能含糊道:“柳大哥他,他有心上人了?!?/br>“哦,那可惜了,我回去便同表妹說清楚,莫叫柳公子為難?!?/br>“謝謝你,周大哥?!迸R清道,想到先前因?yàn)猷l(xiāng)長家的王小姐,琴晚同柳玉郎鬧得要分家,若知道柳玉郎又惹了縣老爺千金的青睞,怕更要生氣,便又補(bǔ)上一句,“拜托你了。”周勉又問他最近好不好,臨清的低落都寫在臉上,但還是點(diǎn)頭說